时雨正在办公室里看自己瘫痪的微博账号。
骂她的人真的不少。
那些留言直接又粗暴：你妈死了。
扯了扯嘴角，时雨也不见生气。
我妈早就死了。
这些诅咒都没用。
这些脏水，有可能是戴紫的团队泼的。
毕竟戴紫没了，团队还在，抓住这个危机公关的机会，说不定就打翻身仗了呢。
也有可能是别的人，比如章天琳之类的。
时雨倒也没生气，只是觉得好笑，这些人真的很闲呢，那么关心戴紫，干嘛不去帮忙找戴紫，只会躲在网上玩键盘。
白音书打来电话，都是一个圈子的，八卦都传得很快，所以来安慰她。
“我可以替你作证，根本不存在说你抢人男人这种本末倒置的说法。”
“懒得解释。他们也不会信的。”
时雨拒绝了白音书，但很谢谢她。
走到这一步，她已经能承受这些压力，并且不当一回事。
越是解释，网上那些人就越是来劲儿。
本来她只是一个摄影师和设计师。
这两个职业，都是需要作品说话的。
她不是爱豆，不需要去经营人设。
就连现在的演员，大家不都是说，离他们的生活远一点，作品近一点吗？
白音书觉得时雨这心态，还真不是一般的稳重。
感觉时雨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高。
时雨倒是关注了一下高芬芬的讨论度，春和集团的案子已经形成了讨论度，在C市一个本地生活论坛里面建起“高楼”，跟帖的人不少，讨论不一。
其中一条，攻击了发帖人，说这些言论全是胡说八道。
看它ID，应该是新创建的。
时雨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郑度。
于是打电话给苏洵。
苏洵这个时候正从某个案子的现场回去的路上，很快就接了时雨的电话。
“你为什么觉得那个人会是郑度？你查过IP了？”
“这个当地生活论坛，在里面混的，多数是老面孔。再者，如果只是路人，根本不需要多这个嘴，去否定发帖子的人，即便是否定了楼主，也会拿更多的证据出来。不过这个人，是个新的ID，我看他只是发泄了情绪，字里行间感觉年纪不大，我怀疑这个人是郑度。当然，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
苏洵只说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事后，时雨才从孟祁然那里知道，苏洵夸奖过她，说她对这些事情判断挺敏锐的。
苏洵很少会夸一个人。
孟祁然也没有骄傲，觉得时雨厉害，反倒是心疼。
小姑娘长大了，不过是因为说被逼无奈而已。
她是太想要解开这个谜题了。
也可以说，时念的死，其实是一个巨大又沉重的包袱在时雨的身上。
磨难和艰辛把一个人打磨成敏锐的性格。
时雨摸不准苏洵的意思。
给苏洵提供了线索之后，她并不是被动得等着消息。
她知道，苏洵手上的工作很多。
不可能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她妈妈的案子上。
时雨把发帖人的账号和密码要过来，自己登录这个账号，逐个在群里面回复。
目的是，让自己回复那个新ID的行为看上去不是那么太突兀。
新ID连名字都没有，就是一串号码而已。
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好像是系统随机的名字。
时雨这样，研究了这个案子很久，对现有的线索和时间都很在意，却有强烈的感觉，这个号码并不是随机的，是沈家发生火灾的那天。
她又上新闻去确认了一下，确实是她想的那样。
这个发现，让她进一步肯定，这个人应该就是郑度。
即便不是郑度，也应该是跟沈万事的案子有关系的人。
郑度为什么能活下来，还能藏得这么好，他背后肯定是有人的，应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时雨有理由怀疑他是团伙作案。
只等了一会，并没有回复，时雨便下班了。
她等着郑度这条鲨鱼上钩。
钓鲨鱼听上去挺危险的，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曾楚见时雨要走，提醒她说，“门口有个小姑娘，一直在那里走来走去。”
时雨望过去，发现是江柔。
江柔捏着手，脸上都是冷意和怒火。
季菲被网上舆论攻击，虽然还在每天去坚持工作，可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也还是会难受的。
江柔就没有季菲那么厉害了。
她很难受。
网上那些言论很难听，她看了难受，却又忍不住要看。
总觉得是自己，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
所以看到时雨第一句话就是，“是你干的对吧，是你把这些事情放出去，让舆论来针对我妈妈的，对吧？”
时雨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确实有推波助澜的意思。
“话是高芬芬说的，你觉得冤枉，你家里可以辩驳。你来找我也没有用。说到底，你妈妈有没有做那些事情，她自己最清楚。”
江柔气得，不知道说什么。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也要我没有妈妈吗？你才会高兴吗？”
时雨觉得好笑，“我要你过得惨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一个真相。我没有要害人的意思，如果你们牵连进来，难道不是该反思，到底做过什么？江柔，我理解你的心情。从小到大妈妈疼你，是最爱你的人，可是突然之间，你发现她根本不是你了解的那样子完美，其实身上有很多的秘密，有些还跟你的价值观背道而驰，让你觉得难堪和无法理解。这些心情我都体会过。如果真的有错，那她就要立正挨打。如果没有，你就帮她辩驳。”
江柔像是被什么击中。
原本嚣张的少女，忽然崩溃大哭。
不知道是哭自己无能为力，还是实在是无法接受真实的季菲。
时雨想了想，“本来我也不是冲着你妈妈去的，我只是想解开这个案子，就是这样简单。春和集团这个案子的真相和我妈妈突然死亡的真相，这才是我最想了解的。”
江柔仍旧是哭，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被保护得太好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
时雨让人送她回去。
都找上门来了，她可不想江柔出什么意外，回头有脏水泼到自己的身上来。
江柔坐时雨的车子回去的。
到家门口的时候，江柔看到了爷爷的车子。
意外江民山居然回来了。
江柔心里突然觉得有了依靠。
鼓起勇气问时雨，“要不要去家里坐坐？爷爷也在。”
这好像是第一次，江柔发出这样的邀请。
时雨说，“我还有事情。”
委婉地拒绝了。
江柔看着时雨的车子远去。
其实时雨是个挺好的人。
经历了这么多的江柔才觉出一个人的好来。
曾经，时雨多么想要融入这个家庭。
那个时候看不起她。
迟来的温柔和解，已经失去了意义。
江柔心里很慌。
她知道季菲肯定是有问题的。
夜里听到过季菲发疯砸东西的咒骂，还有高芬芬家里那些亲戚上门来找麻烦。
他们吵架的内容也让江柔害怕。
互相指责，没有一个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