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没有想到的是,江民山会单独找她谈话。
有生之年,她以为这个人都应该是不屑跟自己聊天的。
时雨当时是从工作室出来,江民山的车子等在门口。
一个穿着西装,助理模样的男人看到时雨,便走过来,“时小姐,江先生有话想跟你谈一谈。”
带着助手,还这样生疏的,又姓江,时雨只知道一个,那便是江民山。
可能是看时雨并不是很想谈,又有点防备的模样,助手微微放低姿态,“江先生想跟您聊一下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可能是觉得,时念这个名字抬出来,时雨不会拒绝。
时雨想了想,觉得去了也没有损失。这么多人都看着,她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这一次季菲死了,江柔出国了,经过这么多事,江民山这个人可能是终于要把时雨放入眼里。
只是打开车门,时雨坐进去,才发现里面坐着的人并不是江民山。
这个女人气质温婉,以前坐在江民山的身边,沉默地像是一个花瓶。
年纪上,她也比江民山要小许多。
时雨是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个总是沉默、看上去无害的女人,居然会用江民山的名义把自己骗来聊天。
反正来也来了,时雨反倒是生出几分兴趣来跟这个女人聊上几句。
“你想跟我谈什么?”时雨开门见山。
江夫人双手放在膝头,打量了时雨几秒钟,“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吧,季菲死了。江柔也被送去国外,还有苗英也死了。得罪你的,要么是死,要么是拿你没有办法。”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就一定很得意很高兴?难道说他们死了,我妈妈就能够复活吗?不能吧。可明明我妈妈的死,都还没有解开谜题,我有什么好高兴的?如果这些人有参与到害死我妈妈,那他们死于非命,说真的,难道我觉得高兴有什么不对吗?”
时雨是想套话。
江夫人听出来了。
江夫人嘴角沉了沉,看向窗外,像是在出神,就在时雨以为他无话可说的时候,却听到她像是叹息了一声。
“其实在季菲的葬礼上,我们有收到一份匿名信。上面说,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江家的主人。死了一条江家的狗,还只是刚刚开始。”
看时雨的表情,似乎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却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江夫人发现自己看不懂时雨的想法。
“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觉得这封信是我送过去?”时雨嘲讽得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要跟我说,你就是想要跟我聊聊天。我们没有那么熟,可以到聊天的程度。”
“我知道你恨你爷爷,但你爷爷真的跟你妈妈的死没有关系。”
这算是解释吗?
算是吧。
很难得,听到一句类似于解释的话。
但这个时候说这些,不过是无奈之举。
并不会感动到时雨。
说了,就会信吗?
“你们只看到他不认时念,这个孩子的由来,也不是他愿意的。本身他就是被设计,才会有这个孩子。时念的妈妈,拿了他的钱,却没有按照约定打掉这个孩子。从一开始,他就表明了态度,他不会认这个孩子,但偏偏有人不守信用。后来他发现这个孩子生下来,也给过赡养费。生下时念的时候,时念的母亲也知道,生下来这个孩子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但偏偏还是生下来。时念是无辜的。但说真的,站在江民山的角度,他真的没有必要对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孩子,负责任。尤其是他本来就有家庭。”
“你当然可以说他渣,但是没道理,没有经过他同意生下来的孩子就都要爱着。时念的妈妈太有心机,她把孩子当筹码,想要威胁江家,做了不少恶心人的事情。后来,时念长大后,也跟她走一样的路子,在各种男人身边游走。说实话,看到她,就会想到她那个已经死去的妈。你要理解,不接受时念,是情有可原的。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被爱。但我先生,也不至于说要下死手,去害死时念,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
“你妈妈的死,对我们来说,也很意外。我们不认你,也是希望,过去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一样可以生活得好好的。情况也确实如此不是吗?你过的很好,何必又为了以前的事情,影响到你现在的生活?你看到其他人过得不好,你的内心也不会获得幸福不是吗?我们都有自己的坚持,但这份坚持,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应该是对他人的恶意和伤害。”
时雨却忽然问,“你来这里,他知道吗?”
江夫人原本义愤填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样的怔忪,是短暂的。
江夫人立刻说,“这跟我们要说的东西不相关。事实就是,他跟这些事情没有关系。其实他这个人不喜欢解释。我也是不想看着他被人一直误会下去。他现在这个年纪,还要被人死亡威胁。我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过的好好的生活,出现偏差!”
听上去就好像是,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时雨好。
在劝着时雨悬崖勒马。
时雨笑了一下,“你解释这些,不如让他亲自来跟我解释。”
江夫人一下子找不到话说。
神情中有一丝慌乱。
时雨握着手机,其实没有拨号的意思。
只是做样子给她看而已。
却也将江夫人真实的心理给套出来了。
“你说你来这儿,说了这么一堆话,江民山会感激你吗?应该不会吧。有些事情,不是你解释几句就有用的。否则的话,要警察干嘛呢?收到死亡威胁,你跟警察报警啊,你跟我说算什么呢?我要是真的是杀人犯,你以为你几句鸡汤,就能给我灌醒啊?你也太自不量力。那个纸条也不是我写的。季菲死的时候,我也差点跟着她一起去了。背后那个人,其实想把我一起给杀了。事到如今,你们都还觉得说,这事儿是我做的,那说明背后那个人做得很成功不是吗?我成功帮他抵挡了所有的仇恨。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们心虚的厉害呢,还是说那个人厉害。”
时雨说完这些,也不看江夫人那苍白的脸色,直接推门下车。
江夫人坐在车里,那门被时雨甩上的时候,她还跟着颤了一下,脸上露出幽怨的表情,整个人身上没有半点温婉的气质。
时雨其实也是猜测,江民山不知道。
谁知道这个江夫人都禁不起诈一下。
江民山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解释呢。
要不然当时,时念死的时候,他就应该来关心一下,哪怕是装模作样来看一下,但是他都没有。
也亏得他没有来,也没有让江夫人来,不然时雨讨厌他的原因又要多一个。
时雨接到章有权的电话,跟她说,章天琳的婚礼在下周五,让她一定要到场送嫁。
“为什么是我?”时雨莫名其妙,章天琳和她关系又不好,找她去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