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找我,或者是找姐姐都可以。”下车之前,孟祁然这样叮嘱时雨。
等会不见得能够时时看顾着时雨,不过孟祁然主要是担心时雨会有负担。
“我还好,我觉得有负担的,应该是你家里人。”时雨笑了一下,没心没肺的感觉。
孟祁然亲昵地捏了捏她脸颊。
今天来的人不算少,院子里面停了不少豪车。孟祁然是有感觉的,这个家族聚会,不简单。
视线扫过车牌号陌生的宾利,孟祁然心里微微异样,他记忆里没有这辆车,但就是觉得熟悉。
柳絮几次顾盼,终于看到了孟祁然,但一看到孟祁然牵着的人,原本亮起来的眼睛,立刻一寒。
“怎么把她带来了?这种场合还带她来?是觉得还不够乱吗?”
“是我把她叫来的。”孟征忽然出现,本来柳絮说那些话的时候,也没有多收敛。
对上时雨的时候,柳絮的情绪总是难以控制。
可能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跟过去和解,至少现在柳絮不能够,即便是形势比人强,情绪上她还是依旧自我。
“您把她叫来的?”
不仅仅是柳絮,就连孟清欢也吃了一惊。
孟征前后的态度,判若两人。老爷子按理说,应该是最为固执的那个。
年轻的时候就不好相处,更不用说老了。
“既然是祁然的女朋友,邀请过来也是应的。你教出来的好儿子,难道真的把他越推越远?”最后一句,孟征似是抱怨,略压低声音。
感觉就像是在说柳絮不识大体。
情之一字,谁沾上都会发疯,更何况过去的事情,一点都不简单!
柳絮气不过,狠狠得瞪了一眼孟淮安,然后下巴一抬,“清欢,去把你弟弟叫过来。”
孟清欢按照柳絮说得去做,“你放心吧,我在这里陪着时时。”
孟家人看重颜面,就算是再不喜欢时雨,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上给时雨难堪。
那是打孟祁然的脸。
时雨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小孩了,可以不用人陪着。”
“在他眼里,你就是小孩。我弟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能够做到这么体贴细致,我真是欣慰骄傲。真正懂得爱一个人的时候,人生才是完整的。”
孟清欢的目光,柔和又清澈,时雨却从中看到了一丝失落和忧郁。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敏感。
但是,贸贸然开口问她和陆薇薇哥哥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并不合适。
孟清欢的视线,忽然凝聚,时雨看得分明,第一次看到那样复杂的神情出现在孟清欢的脸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
孟清欢没有回答时雨,而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时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看见一行人的背影,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时雨心里想着,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今天这个聚会,肯定有大事发生。
“今天,请大家过来,是希望各位亲友能够做一个见证。我如今年岁大了,家族事业的担子有多重,当然是不能够就那么全部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我也不想被人说偏心。家务事呢,还是想要尽力得一碗水端平。而我呢,好福气,有三个孙子孙女,祁然经营着集团,是我们的骄傲,而另外两个孙子孙女如今也回到国内来,愿意为家族的发展贡献力量。最高兴的,便是泽仁重新回来。这对我们孟家来说,意义重大。”
孟征的一番话,如是一颗石子投入原本平静的湖面之中,再也无法平静。
时雨听到这里的时候,皱着眉头去寻找孟祁然。
他站在柳絮的身边,脸上的神情讳莫如深,那双眼无悲无喜,时雨就一个感觉,太平静了。
那个样子的孟祁然,俊逸清冷,拒人千里,时雨看不透,也觉得陌生。
跟其他人反应都不一样,不过时雨不在意,也只有孟祁然的情绪,会牵动她的思绪。
这个孟泽仁回来,对这个家族意味着什么?
听说这个人脾气很不好,又很低调,这么多年都在外面,现在却又突然间回来。
什么天伦之乐,落叶归根,这些场面上的话,骗三岁小孩呢。
时雨是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孟泽仁终于出现在人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如果在路上碰到,根本就想不到,这个人黑白之间游走,曾经让一家报社直接消失。
估计,这就是刚才孟清欢失态的原因。
时雨听到孟清欢叹了一口气。
柳絮则是直接转身离开。
孟淮安也很平静,不过他的平静和孟祁然的不一样,孟祁然可以说是冷漠。
“你早就知道了。”孟祁然用的陈述句,一家人,有些事情是瞒不过的。
孟祁然估计,这家里,只有柳絮和他们兄妹俩都被蒙在鼓里。
“他是你哥哥,他回来是应该的事情。”孟淮安避开了孟祁然的问题,转而用另外一种方式回答。
孟淮安甚至都不敢直视孟祁然。
孟祁然冷笑,“那谢希呢?她就不配有姓名?”
孟淮安一窒,顿了顿才挤出一句话,“那不一样。”
想到什么,孟淮安反驳说,“你怪我吗?这一切说来说去的,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非要任性妄为,甚至是拿着家族企业来当筹码,你以为你爷爷会这样做?我跟你说,孟祁然,这就是你要的平等。能让我们接受了时雨,你现在就要接受你哥哥。不管怎么说,接受泽仁,都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要是觉得不高兴,可以啊,你凭着自己的本事掌握大权。我们当父母的,已经为你做得够多了。反正你现在翅膀已经硬了,也不把我们的话不当一回事。”
“我有指望你做什么?”孟祁然丢下这句话,施施然离开,走向时雨的方向。
这个宴会刚刚开始,就已经让人生厌。
孟泽仁回来,先跟孟清欢打招呼,视线也就自然落到了孟清欢身边站着的时雨身上。
“久仰大名。”孟泽仁伸出手,他一开口,你就会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人和人相处,气场是很玄妙的东西。有些人可能一眼就喜欢,而有些人让你只想离得远一些。
戴着金丝边眼镜,镜片之下,深沉的眸子,透着审视的锐光。
“我也是。”时雨也不客气。
“说起来,我这一次回来,还要多谢时小姐。”
时雨不明所以。
孟泽仁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孟祁然走近,他一手将时雨揽入到怀中,强势的姿态保护抱住着时雨,也在不动声色地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我亲爱的弟弟。”孟泽仁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了?爷爷为什么这么做?”
孟清欢等孟泽仁一离开,立刻问孟祁然。
但他只当不知。
因为答案不能当着时雨的面说。他的小孩,心尖上的宝贝,不能让她有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