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后便在沙发上半躺着等顾准,等了一会儿后,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直到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帮我抱起来时,我才惊醒过来。
顾准已经把我放到了床上了。
“孙昊怎么了?”我第一句话便是关切她的情况。
“还好。是暂时性的昏厥,我在洗手间时就给她服了药,到家时已经恢复了神智了。”他说着帮我拉拉被子。
听到孙昊没事后,我松了一口气儿:“那她没有觉察出我们异常的关系吧?”
他笑了下:“没有,我临走前她还说你是个好秘书,让我给你介绍对象的。”
我也笑:“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当今社会讲究情投意合,包办婚姻不流行了。我作为上司,不能越权。”
我连忙往床里挪了挪:“那你快走吧!你别以为你是我的老板就像潜我!”
他也往床里挪:“小姑娘,套路很深嘛!嘴上说不要,行为上表露得很诚实啊!”
我们翻滚在床上,起初是互挠痒痒,但挠着挠着气氛就变得有点小粉红了。
我因为没洗澡,便不想给他碰,又怕挑明了拒绝会伤他自尊心,便借故指着脖颈上的石膏说:“这东西太碍事了,什么时候取下啊?”
“我前几天咨询过医生了,他让你再戴一周巩固下,下个周末我陪你取。”
“下周啊!那行吧,我就再戴一周。我们快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我说完就拉上被子捂了起来,顾准一副得不到满足的哀怨模样,但他并没为难我,而是搂着我轻拍着我的背哄我入睡了。
第二天,顾准去上班,两孩子去上幼儿园,我起来洗漱了一番。快9点时向洋给我发了短信,说他在小区门口了。
向洋穿着一套考研的黑西装,皮鞋也擦得铮亮,头发梳得倍精神儿,一副洗剪吹的即视感。
我照实被他雷到了,很想笑的,但又怕伤到他自尊心,便皱着一张脸。
向洋却一脸得意,往他身上比划着手势说:“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帅哭了?”
“可以说实话吗?”
“当然可以!”
“no!是快要被你丑哭了!”
“是吗?”向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看来你欣赏男人的眼光果真不怎样,明明回头率百分百却还被你损!上车吧。”
上了车后,我让向洋先带我去趟花店,但他却说已经准备好了。
我听了倍觉意外:“你准备了什么了?”
“一束百合,一束康乃馨,外加两瓶白酒、两瓶烧酒,一些水果之类的食物。”
向洋准备得太齐全了,我顿时觉得又感动又难为情:“谢谢啊,这些东西本该我准备的,却让你操心了。”
他转过头对我笑了下:“别有负担,既然是朋友,就该为彼此分担。”
我养父养母的坟墓和我妈、程兰阿姨的坟墓相隔很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等我们到了墓地时,已经10点多了。
向洋把车停靠在路边,他说帮我把东西拿上去后再下来等我,我说我自己能行,但他却执拗的不肯松手。
我把百合放到我养父的坟前,康乃馨放到我养母的坟前,又各在他们的坟头洒了一杯白酒,摆上了水果。
我原本有许多话想和他们说的,但到了这个时间点,却又什么都说不上来。
最后我只是对他们说了一句:“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都是我的爸妈,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
因为向洋下午要坐飞机去京都出差,所以我没在墓地逗留多久。
下山的公路特别窄,是单行道那种,加上积雪导致路面很滑。我让向洋开慢一点,并坐到副驾驶帮他盯着路面。
可开到半路,突然有只小狗从公路片冲上来,向洋为了避开它而打了方向盘,结果车子一下子就往侧边冲了出去……
可能是我经历了几次车祸,当车子冲出路面时我就吓得尖叫起来。
向洋快速的扭方向盘。踩刹车。最终车子撞上了防护栏,总算停下了。
我这边的车门直接撞在了防护栏上。门都变形得打不开了。他迅速解开安全带问我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心有余悸:“没有……”
“那你现在别动,放轻松一点,已经没事了,我现在扶你出来。”他用话语转移着我的注意力,解开我的安全带后把我从驾驶位拉了出来。
我当时还有些发愣。但当看到向洋一身的汗时,我才知道他比我更紧张。
他全身打量了我一遍。反复问我有没有受伤,他的声音都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了。
我尽可能快的稳住情绪:“我没事儿的。快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吧。”
在等保险公司过来的时候,向洋还是不放心的反复确认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打急救电话。
我拽着胳膊说:“看到了吧,我好着呢。所以请你别再反复追问了,ok?”
他这才松了口气儿:“还好你没事儿,不然我该内疚一辈子了。”
保险公司来后拍了照片。我们便把车留给他们处理,恰好有出租车路过。便拦了车下山了。
向洋的飞机有点赶了,到城区后我便下了车,让师傅先送他去机场。
那天撞车的事情我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毕竟我没受伤。让他们知道了只会让他们担心我。
周末的时候,我去做了最后一次心理治疗,继而又在顾准的陪同下去取了石膏。
原本戴着石膏时,觉得挺重的,可石膏一取,我却又觉得整个脖子好像都被人看空了一样,特别不自在。
没想到顾准竟然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掏出一根围巾围在我脖子上。
他伸出食指,微弯着在我的鼻子上刮了几下:“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很喜欢,因为我恰好需要它。”
他把脸往我这边凑过来:“那你打算给你这么善解人意的老公一点什么奖励呢?”
“送你一根么么哒!”
“行,来吧。”
我刚想在他脸上来个蜻蜓点水的亲吻,这时一个耳熟的声音突然在我们耳边想起。
“顾准,安晓,你们也在这儿?”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就好像不小心落了水的人,脚下一直被水草纠缠,而且还有种越陷越深的恐惧。
叫我们的人,正是孙昊。
我立马弹跳开来:“嗨,孙昊!”
孙昊微微一笑:“你们怎么会在医院呀?”
我指指脖子:“我来取石膏的,而顾总有点胃疼来买药的,我们恰好在电梯口遇到,他看我一个人就说要帮忙。”
我说着指指顾准:“我们的顾总就是绅士!”
孙昊绕过我走到顾准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我们顾准的确很绅士。”
顾准低声问她:“你怎么会来这边?是不是身体又难受了?”
“我就是要做个例行体检的。”孙昊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报告单。
“检查好了?”顾准去拿她的报告单,却被她藏在了身后。
这时,从电梯里走出一个打扮得很典雅的中年妇女,她神情慌张的一把抓住孙昊的手,语带焦虑的说:“昊昊,咱们检查都没做,你到处吓跑什么!”
“妈,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想做这种对我的病情毫无帮助的检查!”孙昊面露可怜:“我都是个将死之人了,拜托你们就别那我做小白鼠了,就让我轻轻松松的过完余生吧。”
这个女人原来是孙昊的妈妈啊,从五官上来看,的确有几分相似。
孙昊的妈妈一听女儿这样说话,眼泪便流了下来。但他低头擦好泪后忍住了顾准。
她见到顾准后,神情有些尴尬:“顾准,你也在?”
“恩。”顾准看了我一眼:“我胃疼,来买点药。”
“这样啊!”她面露难色,犹豫了会儿才说:“这样吧,你能不能说服昊昊做检查,她现在也就只听你的话了。”
她妈都这样说了,顾准即使不太愿意,也只能同意了。但我在场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我便和顾准说:“顾总,那我先走了。”
他点点头,脸上有丝无奈之色。
我又和孙昊和孙昊妈妈打了招呼,和他们再见后就走进了电话。
我刚走到医院大厅就听到手机短信震动了,我掏出来一看,是顾准发过来的。
“你去车上等我吧,我尽快陪她弄好来找你。”
我寻思着待会检查完后,孙昊应该又会缠着顾准陪她了,于是便回了一条短信过去:“我会打出租回去,下周就要去你公司上班了,我得抓紧时间享受下自由的时光,回家陪陪孩子。”
我刚按出发送键,就有人在背后叫我:“安小姐,请等一等。”
叫我的人,是孙昊的妈妈。
我虽然不知道她找有有何事,但还是礼貌打了招呼:“阿姨你好。”
“你好,不赶时间吧?能陪我说说话吗?”
“行啊!”
我跟着她来到医院旁边的茶餐厅,她问我爱吃什么,我说都行,于是她便点了几个港式蛋糕和两杯果汁。
“安小姐,我今天冒昧找你,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她说话的语气很柔,加上精致的五官,我看着她竟然有点羡慕孙昊了。她虽然注定活不了多久,但却有个这么温柔美丽的妈妈陪伴,这多少也算种幸福了。
“阿姨,你有话直说,不必客气的。”
没想到她还真的挺直接的,竟然直截了当的说:“我知道你和顾准的关系。”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哦”了一声。
“想必你也知道了,孙昊这孩子,得了可能今晚闭上眼明早就再也醒不来的病。”
“我知道,但是孙昊很乐观,我相信她能把这个坎挺过去的。”
孙昊妈妈却苦涩的笑了一下:“其实不然,昊昊之前在美国时,已经拒绝治疗一段日子了。后来回了昆城见到顾准后,她才听了他的劝,再次开始接受系统的治疗。”
人在面对疾病前,总是显得特别脆弱,就像毕倩一样,虽然不愿死,但始终胜不了病魔。
我的心情也略为沉重了:“阿姨,顾准和我说过的,你放心吧,他会陪昊昊走完剩下的路的。”
她用纸巾擦了一下眼角,然后又说:“其实我挺感激你的,你真的很大度,也很善良,要是换做其他女人,可能无法接受男友和别的女孩亲密的。”
她的话总让我如坐针毡,好像所有的夸赞都是在想挖坑给我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