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别站着了。”后厨大喊了一声。
大家忙碌了起来，开始都被这热闹喜庆的气氛感染着，后来手臂的酸疼，双脚的发软，那些笨重的大盘子滚烫滚烫的。
心情就再也喜庆不起来了，就巴望着早点结束回去。
我一只手没什么力气，端大盘子时烫到了也不敢说，忍着一切疼痛，来来回回两个多小时，等宾客散去，手里拿着小盘子都在发抖。
钱真的不好赚，可是妈妈她不会懂的。
年轻的她拿着岑如雄给的分手费挥霍，如今又用我要挟，挥霍着所有人对她的一点点耐心。
结局如何，谁都知道，妈妈却不肯面对。
“你怎么还在这里，都四点半了，赶紧跟我走。”
组织大家来的学长往我手里递了一张不算新的一百元。
他很随意，根本不把这一百放在心里。
可是我满手油渍，钱捏在指间都发颤。
盯着钱，嘴里的苦涩让我止不住的吞咽。
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学长就把我带到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地方。
“今天星期六KTV比较忙，这里今天有人过生日，包了最大的包厢，所以更加忙不过来了，老板加钱找人过来，连你和我，还有其他学校的一共六个，他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弄不好有小费。”学长叮嘱了一声。
我疲倦的唇瓣发干，肚子还很饿，没什么力气说话，只能点点头。
学长迟疑了一下，“你是那个唱歌第一名？长得还真的比女生好看，像你这样的待会要是遇到喝醉的客人动手动脚，你就别说话也别冲动，不然哪能赚钱？而且……不需要钱的人哪会出来兼职？”
学长苦笑一声，然后看着窗外。
是啊，不需要钱的人何必这样？
而我是一个被钱快逼疯的人。
KTV灯红酒绿，耳边嘈杂的声音从来没有断过，我开始有些害怕起来。
里面的领班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你去生日会的包厢，那几个客人回回来，闹得我头大，你看上去倒是乖巧，里面呆着送送酒，要什么给他们拿，别跟他们废话。”
来不及多问，就被人带进了包厢，里面很大，看着坐二十几个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屏幕大的像是电影院一样。
口袋里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惊叹，另一个服务员扫了我一眼。
“待会把手机最好关机，被客人听到了小心找茬，来这里的没几个好东西，被逮到了，倒霉的是你。”
“好，我接完电话就关机。”
心里很忐忑，虽然这里很热闹，但是心里却有种未知的恐惧感。
缩在角落接通了苏遇的电话。
“许如尘，都快九点了，你去什么酒店端盘子要这么晚？这婚宴也吃太久了吧？”
苏遇的声音里明显有担心之意。
我咬唇，稳住自己害怕的情绪，“我，我换了一个地方，要通宵，应该没事。”
“应该？你那里怎么那么吵，你到底在哪里？”苏遇直接吼了出来。
“苏遇，你想吓死我？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是蒋鸽的声音。
知道蒋鸽在我的宿舍，我更不敢说话了。
“许如尘！说话！”苏遇发飙的声音很有穿透力。
吓得我结结巴巴的把位置给说了。
“你给我回来！你疯了去那里！那不是普通的KTV！”
苏遇还在用最大的声音吼着，深怕我听不见似的。
但是周围越来越吵闹，大包厢里和我一起的服务生冲我招手。
“快点！客人来了！想偷懒是不是？小心我告诉领班！”
我只能匆匆和苏遇说了一句拜拜就挂了电话。
等我再次进入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男的身边都搂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亲昵的样子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在场。
我小心抬头看了一眼，那些女孩子穿得很暴露，握着酒杯卖力的笑着，时而凑近那些男人，时而掩嘴娇笑。
那些男人的手在女孩子的腿上来回摩擦着，女孩子一点也不抗拒。
看到这一幕，我错愕的收回目光。
最后这些人都醉了，有些人抱着身侧的女孩子就亲了起来，更有人开始撩女孩子的裙子，实在不堪。
我再也不敢看，压着脑袋盯着自己的鞋子。
突然有人砸了酒杯，耍起了酒疯。
“你过来！”
声音如雷，吓得我一怔，头猛地抬起发现这些人都盯着我。
“对，就是你！”这人明显是醉了，走路打飘力气却很大。
一把将我推坐在茶几前，所有人都带着醉意大笑着。
面前排了十杯酒，每一杯酒下面都压着张数不等的百元大钞。
“喝！喝完这些钱就是你的，吐了就给大爷在地上学狗叫。”
“哈哈，这个玩法好。”
他们笑声刺耳，一张张脸写满了对我的不屑。
我用力摇头，身体向后退。
“想跑？”
男人生气的抓住我的领口，将我扯了回去，然后捏住我的下巴。
原本醉意的双眼有了几分惊喜，他凑近我，想将我看清楚似的。
“这男的居然长得这么细皮嫩肉，比这帮骚货还好看。”
那几个女孩子看了我一眼，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
“一个男的好看有什么用？你还能上他不成？”
“怎么不能？老子还没上过男的，这么好看，试试怎么了？”
男人说话的时候，满嘴酒气和烟味，难闻的让人作呕。
但是男人说完，他们像是找到了新玩法，全部都注视着我。
“不！不行！”
我大喊着向门口的服务生求救，那个服务生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打开门自己走了，表情冷漠的见怪不怪了。
“灌醉他，留点钱，这就算是买卖，想报警都没法证明。”
男人盘算着，把我又扯了回去，揪紧我就开始往我嘴里灌酒。
“……唔，不要。”
我挣扎着。
越是挣扎，那些人眼中的欲望就越是明显。
哗啦一声，大茶几上的酒瓶被子全部都扫在地上，我背对着他们被摁在了桌上。
“草！这小子喝完酒脸蛋红扑扑的真他妈勾引人，忍不住了！我先来！”
男人先把钱摔在我脸上，满嘴污秽之词。
我哭喊着，但是音乐声震耳欲聋，将我的哭声掩盖。
让人发慌的灯光刺激着我的双眼，眼泪已经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求求你放过我！”
我哀求着，心底的软弱混着恐惧，声音都开始颤抖。
“叫吧，求吧，老子就喜欢听这种叫声！哈哈哈。”
我的脸被贴在沾满酒水的茶几上，呼吸断断续续快要停止。
背后的人手抵着我的背，一点点往下移。
我浑身都僵硬了。
当他扯住我的裤子时，我害怕的开始崩溃，抬起头用力的撞茶几。
“救命！救命！”
我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老天爷又把我忘了，忘得干干净净，我的祈求老天爷总是视而不见。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咬得满嘴都是血。
嘭一声，包厢被人撞开。
背后响起混乱的声音，对面的女孩子开始尖叫。
抓住我的几个男人松开了我，全部冲向了我身后。
我浑身虚软，眼前一片模糊，像是快要断气。
“许如尘！醒醒！”是苏遇的声音。
我立即抓紧苏遇，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我已经报警了，离这里的最近的警局大概十分钟就来，你们是想去警局蹲着过生日，还是让我把人带走，你们完全可以自己选择。”
这冰冷的声音除了岑辞，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我被苏遇扶了起来，他依旧大喊着我的名字。
“许如尘！呼吸！呼吸！”
苏遇捶着我的背，我用力的咳了一声，开始呕吐。
明明什么都没有吃，还是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吐得眼角流泪，双眼充血。
我靠着苏遇站着，看着岑辞手里抓着一个砸破的碎酒瓶，一手的血站在门口，一身肃杀狠劲。
蒋鸽手里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棍子，指着对面的人，装得十分凶神恶煞。
“还不滚！”岑辞对着我喊了一声。
苏遇扶着我向外走，四个人赶在警察到场前离开了KTV。
蒋鸽把手里的棍子一扔，“太他妈惊险刺激了！现在宿舍肯定回不去了，找个小酒店先住一晚，如尘这样回去肯定要被记过。”
岑辞一把将我从苏遇怀里扯了过去，甩了甩手上的血，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
“蠢货！”
蒋鸽拽着发飙的苏遇，“人家哥哥教训弟弟，你就别插手，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清醒了一点，但在岑辞面前一滴泪都不敢流。
脸上黏腻的还沾着岑辞的血，心也跟着发颤。
到了酒店的房间，蒋鸽知道我是岑辞的弟弟，很自然的把我们安排在了一起。
岑辞把我扔进浴室，一言不发的关上门。
我用力的擦洗身上，那个男人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恨不得擦破皮。
一想到那个男人，我又开始趴着马桶吐了起来。
最后爬进了淋浴房，将水温调到了冷水，我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粗喘着气，忍着冰冷的水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再想哭，泪水早就流不出来了。
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呼吸。
我扶着玻璃门起身，随便裹了浴巾就走了出去。
房间里黑漆漆的，鼻下有淡淡的烟草味。
我才发现，不是别人的烟味难闻，而是抽烟的人不对。
我靠着墙不敢乱动，被打的脸颊还在发麻，浑身被冷水冲刷得轻微发抖。
而坐在床上的岑辞却起身向门外走去。
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恐惧在一起席卷而来，我不知道是害怕黑暗，还是害怕他留下我一个人。
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落下。
第一次，我试着挽留他。
“岑辞……救救我。别走。”
我哽咽着，却不敢看他，害怕他又嫌我只会哭。
岑辞脚步一顿，转身用力拽下我身上的浴巾，粗喘一声，将我顶着墙抱起。
为了稳住身体，我只能环住他的脖子。
试探着把脸埋进他的颈间，用力呼吸，感染着他的气息。
我是软弱的，至少面对岑辞，从来如此。
而他依旧是最冷漠无情的人，一次比一次用力，没有一点心软，更像是一种惩罚。
让我脑中错乱的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