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再次启程时,姚程自然是发现了步准和楚临风二人之间的改变,相较于前几日的水火不容,这个时候的两人,倒是真真有一番蜜里调油的滋味。
她啧啧了两声,看着正在给步准揉捏着尾椎骨的楚临风,然后不忘捅咕了一番身边的拓跋濬,“能不能好好学习一下?”
拓跋濬顺着她目光看去,轻笑了一声,好话不说的把手搭在了姚程的肩上,卖力的揉捏着,倒像是要和楚临风比试比试殷勤一般,但显然,楚临风并不屑参与拓跋濬单方面准备的攀比,他松开了按压在步准身上的手,“困的话再睡一会儿。”
步准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困。”这人明知这两日要赶路,入了夜偏生还要如此胡来,暂时不打算搭理楚临风的步准,只好看向了面前的姚程,“你来时可有注意沿街的地铺?”按照两个人一开始的设想,姚记势必要在整个大弘开驻的,两人之所以会跟着楚临风等人,来这一趟,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姚记的发展。
见自个儿的“老股东”发问,姚程自是忙不递的点头,“今晨让人盘下了铺子,等我们从北辽回来时,该是已经装修好,便能营业了。”
“回来?”姚程的话音一落,一旁的拓跋濬瞬时皱起了眉,“你跟我回了北辽后,竟还想着回到大弘?”
姚程皱眉,“有什么问题?”
拓跋濬面色难看得很,他一开始便想着,此番姚程随他一道回到北辽,待他选个好日子,将她迎娶过门,夫妻二人便可在北辽宫内过着快活日子,自己倒是把未来一切事情考虑妥当,但这没心没肺的女人,竟丝毫没有考虑过,甚至还想着离开他,回到大弘。
楚临风见拓跋濬这表情,便就知道他心里装着什么心事,考虑到两个人都是一点既燃的暴脾气,更何况这件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通的,于是便率先出声转移了话题,“从大弘到北辽,我们一共要途径十二座城池,这商铺的位置总不好依一城之便而选,总得顾及一番大局。”楚临风不过就是插科打诨说了一句。
但倒真是把姚程的心神牵了过去,她附和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步准,“我仔细想过这件事情,姚记要继续发展下去的重中之重,便是修路。”她把一直贴身藏着的地图拿了出来,而后放到了自己和步准的面前,“要提高物流速度,我们必须要修高速公路!”
并不难理解姚程的这一番话,姚记之所以优于别的门面,那是因为从它这儿,能买到别处买不到的东西,因此及时补货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如今这个时代,交通不甚便捷,运送自然就成为你了最大的问题,需要在其中耗费巨大的成本不谈,时间也一直不能控制在一个让她们认为合格的范围之内。
而作为熟悉史料的姚程,她清楚的知道,秦始皇当年的功绩之中,便是修缮了当时的第一条高速公路——秦栈道,这加强了城池之间的联系,同样也加强了中央集权。当然,对姚程来说,最为重要的是,这能够大大减少姚记的成本,缩短物流的运送时间。
而她之所以会把对皇权的影响说出,那是因为,姚程在试图说动楚临风新修栈道,让她们得了这免费的便宜,楚临风自然听懂了姚程话里的意思,也不可否认,姚程这一番话,确实打动了他,但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若只凭借姚程的三言两语就定下来,他这皇帝也忒昏聩了些,楚临风刚预备让姚程给自己一些考虑的时间,却不想被一旁的步准拦了下来。
“这钱姚记出。”
步准这话一说出口,不止是姚程怔在了原地,便是楚临风也跟着愣了下来,感觉到两人投递过来的诧异目光,步准不为所动,“姚记如今已经运营了几月有余,账目一直都在你的手上,日后我的分红便全作为此项支出,待从北辽回来时,姚记便呈上折子,捐献钱银修栈道,钱银的供给直到项目全部竣工。”
姚程张了张嘴,她倒是想问步准中了什么邪,但是碍于楚临风在场,有些话她自是不好多说,吞吞吐吐间,姚程只是说了一句,“这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
步准点头,“你放心,该你的那一份,我不动。”
姚程挥手便将手里的地图往步准的怀里掷去,“我说得是这个意思嘛!”大抵是觉得步准的这一番话,有些亵渎两人之间的感情,姚程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然后又抬起头看向步准,“你做下这个决定,合该要跟我说一下原因吧?”
步准瞟了一眼身边的楚临风,再加之这车厢内也没有什么外人,于是缓了缓神,说道:“我与步灵那事,三人成虎,如今过去了这么久,要想要再洗白并不是一件易事,可我若以后仍想站在他身边。”说到这,步准不禁伸手环住了楚临风的胳臂,“我总得拿出一些站在他身边的资本。”
说着,步准扬了扬手里的地图,“你也知道,这不仅仅有利于姚记,更是造福天下的事情,若是在姚记的支持之下,得以顺利地完成这个项目,想来众人对我会有所改观,亦或是多了一二分宽容。”同时也让楚临风少了几分压力,当然,这一句话步准没有说出口。
但楚临风又焉会不知,步准此举,便是给了一个楚临风不惩处她的理由,便是楚临风护着她,朝廷内外给他施得压力也会小上不少,届时只需舆论一煽动,楚临风便会从一个被皇后戴绿帽的皇帝,摇身一变,成为了为百姓苍生而忍辱负重的明君,他仍旧名垂青史,万古留青。
只不过经此一来,压力全然转向了步准。
楚临风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终是忍不住,当着姚程等人的面,在步准的眉心落下一吻。
听得云里雾里的姚程,看着眼前的一幕,错愕了好一会儿,这才别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