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准弯着嘴角看着他,“这难道是你的地儿?”
秦沃一时拿捏不准她这句明知故问是什么意思,他往一边挪了挪和步准拉开了些许距离,“你想做什么?”
步准把手摊在他的面前,“把那玉佩还我。”
秦沃顿了顿,他能够察觉到屋里好几道探询的视线,考虑到敌众我寡的这一事实,秦沃最终伸手入怀,将那块仔细贴在里衣内的玉佩交还到了步准手上,然后他预备踏脚进屋。
步准掂了掂手中玉佩,然后趁秦沃准备进门时,挪了一步,生生挡住了他的去路,“你刚刚没看到别人是怎么进去的?”
秦沃皱着眉,“这是我家!”
“哈。”步准嗤笑了一声盯着面前的人,“是吗?不若我把你这碍眼的袍子掀开,让众人辨认辨认,这是不是你的屋子?”
秦沃拿不准之前村里有没有人见过先前几人“罗大师”的面相,所以眼下骤然听到步准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再次站在了狂风暴雨之下。
“你欠我一声道歉。”步准站在屋内看着外头的秦沃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暴雨噼里啪啦的打在他的外袍之上,秦沃不免有些嘴硬,“我刚刚说得都是实话!”
步准嗤笑,“那不是你落井下石的借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不过就是眼见着海风预言落空,你担心影响日后生意,于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步准冷冷的注视着他,顿了顿,她狠了语气,“你做梦!”
此时正好又是一记闷雷,秦沃身后有郁郁葱葱的高壮大树,那雷像是直往他身上奔袭一样,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看着面前的步准愈发的可怖,这会儿的秦沃哪里还有什么硬气,不过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孩罢了,眼见着天边又划过一丝光亮,秦沃连忙走到步准的面前行了个大礼,然后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
步准扯了扯嘴角,“然后呢?”
秦沃紧了紧攥在一处的拳头,“谢谢。”
步准向来是个有一说一的人,在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后,她的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秦沃让出了一条道,秦沃瞧了,生怕她有反悔,连忙窜身走了进去。
整个后水村的人眼下都躲进了这个小木屋,步准将门合上,屋里还有光亮,他们刚到这里时,楚临风便以佩剑劈出了一扇“窗”,光亮透进这常年不见天日的屋子,而通过那道墙上缺口,众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外头的景象。
“天哪!你们快看!”一个站在村边的村民目光瞥着外头,惊声呼道。
众人连忙顺着这人的目光看去。
只见,那原本奔袭而来飓风,催着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的海水往岸上冲击,在海浪撞上堤坝的同时,那大部分的海水果真被分成数道往后水村扑去,转眼,那地势低洼之地被覆上了一层大浪,转眼,那由巫术大师所建的土地庙被大水冲垮,眼见着就要往后水村漫去,却堪堪被围在外头的沙垒削去了一半的势头,这一波潮退后,之后的巨浪皆被加修过的堤坝所阻,少许有突破重围的,也难能穿过拿到沙垒的防护。
饶是这些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后水村的村民,看了眼前的景象也知道危机减了大半。
在众人经历了一把劫后余生的狂喜,即使外头依旧狂风呼啸,他们仍止不住的抱头哭泣,这是死里逃生的喜悦!
在这一刻他们相拥狂欢,在所有人感激上苍厚爱的同时,只有黎叔面露钦佩的看向了步准,他真情实感的朝着步准做了一个揖,“夫人大恩,我后水村众人没齿难忘。”
黎叔的声音在这屋子里响起,与周围的欢呼雀跃相比格外突兀,因此很快就引起了周遭人的主意,大家都不是三岁孩童,眼下听黎叔这么一说,便将事情看了个清楚,他们明白,如果不是步准,今天后水村大大小小几十户人家便要全部殒命在这场天灾之中。
这回不需要他人提醒,众人自发的朝着步准欠腰致谢。
步准提了提嘴角,她刚想开口说话,却不料感觉到身体里传来了一阵绞痛,她的脸色倏尔发白,再一张口,瞬时自嘴角噗出一口鲜血。
楚临风原本正坐在座椅上瞧着步准,当看到这一幕,整个心神亦不由跟着颤了颤,二话不说,楚临风上前把步准拥入了怀里,手在她身上几处穴位上轻点,然后一把握住了步准的手腕,楚临风面色僵了僵,他看着外头的狂风暴雨,知道步准这是‘蚀骨’发作了。
站在屋子里的村民这会儿都看呆了去,他们显然没有料到好好的一个人,竟然会突然倒在他们面前,这时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眼下众人耳边只能听到屋外呼啸的狂风。
楚临风看向坐在一旁的黄芸,朝她伸出了手,“我刚刚给你的东西呢?”
从大弘军营出来之时,楚临风曾经问邓由要过一瓶洗神丸,可以暂时的压制疼痛,刚刚担心黄芸母亲因为奔波而劳损了身子,楚临风把那药递给了黄芸,让她侍奉着喂下一颗。
黄芸怔了怔,她伸手在袖口左右摸了摸,然后脸色难看了下来,“我好像落在路上了。”刚刚一路急奔,黄芸摔了不少跤,难免在这过程中丢了东西。
楚临风脸色瞬时沉了下来,他看了看怀里的步准,将她一个人放在这儿,他着实不放心,但是他又非要去取那药丸不可,不然他担心步准撑不过这疼痛。
没有那么多时间给楚临风犹豫,怀里的步准面色惨白至极,楚临风将步准打横抱起,然后拿过挂在屋子里的蓑衣给步准披上,脚步刚迈出一步,身后便有人拦下了他。
“是蚀骨,对吗?”
楚临风出于本能的拔剑,然后指向发声的人——是秦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