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准二人便在黄芸的家里暂住了下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住就是三天。
一来是因为那黄芸的哥哥还没有从镇上回来,二来楚临风近日也没有所获,于是在黄芸的热情邀请,以及两人的合计之下,这一暂住便滞留了这么久。
说来也是奇怪,步准记得自个儿刚到后水村的时候,这儿的气温并不算高,海风拂面,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舒服,可这几日这地儿却反常的迎来了暴晒,步准猜想,这温度大抵可以在外头的地上煎鸡蛋。
就连常年住在后水村的黄芸见这天气也皱起了眉,她难得瞧见后水村这么炙热过。
话说回来,因为楚临风每日都在外头尝试联系暗部的人,所以一直留在村里的步准和黄芸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这日趁着黄芸去照料母亲的空隙,步准踱步到了村口,她原本还没有往别的方面考虑,但眼下,当她眺望着堤岸下大片大片的良田,以及身后坐落的数户村社,不知怎的,步准的眉头倏尔皱了起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烧的火红的天色,眉峰微蹙,然后她一直站在这村口处望出了神。
楚临风从外头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村口出神的步准,他皱了皱眉,一边伸手替她遮去了炙热的阳,一边将她揽进怀里,“在等我?”
步准还在定定的打量着那堤岸,突然的,她扯住了楚临风的袖子,“我感觉不太好。”
楚临风眉目间有些担忧,“怎么了?”
“我……”步准的话儿在嗓子眼儿滚了滚,“我有个猜测,但我并不能肯定,若是能让我算上一卦,我……”
“想也别想。”楚临风打断了她,在这么多天与步准的相处中,楚临风不难看出,一旦她步准卜上一准卦,她铁定面色惨白,了无生气。
步准摇了摇头,有些急切,“可是,我担心不日将有台风席卷!届时可能会发生海水倒灌,此地低洼,若是不加防范,这一片生灵便全部要遭了劫难!”
楚临风听了步准这一番话,面色也跟着沉了起来,虽说这不是他大弘子民,但是他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丧命,“你有多大的把握?”
步准看了一眼天色,以及下头翻涌的海浪,“十有八九。”
“去找村长。”说着,楚临风牵过步准的手往后水村里头走去。
这后水村的村长姓黎,平日里颇有些威信,大家伙儿都唤他一声黎叔,步准二人一见到黎叔便直接向他挑明了来意,任凭黎叔向来妥帖的性子,在听到步准的猜测后也不由的嗤笑出声,他指了指天上的日头,“夫人你瞧,这太阳恨不得要将我们这海水晒干,何来的海水倒灌一说?”
步准不知如何跟他们解释这气象,她眉头急的皱在了一处,“实不相瞒,我曾跟着师傅学过数年的占卜巫术,刚刚偶然占得一卦,那卦象分明的很,黎叔还是应该早做打算。”步准原想借助这群人最信任的巫术取信,却没料到引来周围一众人的嘲笑。
原来在两人说服村长的过程中,已有不少人围到了黎叔的身边,他们对这两人寄居在村里的外来客本来就没有好感,眼下听到步准这么说,自然是大声笑开,“我们北辽的圣女都不敢说自己能占卜天象,不过一个乡野村妇,你竟敢夸下如此海口?”
“可不是!你瞧瞧这天色,哪里有要刮海风的迹象,真是满口胡言!”
周围的私语声不断,听了这话,不说步准心情如何,就是楚临风的面色也冷了下来,他的妻子如何轮得到旁人来指摘,楚临风刚预备站出来叱责,却不料那黎叔率先当了和事佬,“这位夫人实在无须忧心,之前曾有巫师在村外造了所土地庙,这土地庙灵得很,致使我们从不曾犯过龙王,若姑娘实在不放心,不如到那土地庙去拜拜?”
任凭步准心里再焦急,这会儿听到黎叔的话也不由的气笑出了声,她再跟他们说台风将至,而他们竟然要她去拜个土庙?“那借问黎叔,此地可有擅长巫术的大师?”
黎叔皱了皱眉,暗暗对步准的不知好歹有些发恼,但到底仍旧是回答了她,“从村口往上走十里地,有一独幢的农舍,那里便是罗大师的居所。”北辽巫祝盛行,几乎每一个县城,都会有大大小小,或真材实料或空有其名的巫祝大师。这些巫师平日里便为周遭的百姓提供看卦看风水亦或是祭祀的服务,因此颇得百姓的敬重。
当步准第一次得知北辽的行情时,还曾深深的为没有睁开眼便穿越到这儿感到懊悔,毕竟凭借她那坑蒙拐骗的能力,在某一小镇混的一点名声那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话说话来,眼下步准得到了黎叔的回答,她二话不说拉着楚临风的袖子,也不管周围人眼底的嘲讽,两人只顾直直的往黎叔所说的地方走去。
大抵是半炷香的时辰,步准找到了村长口中所说的农舍,这房屋的建造显然要比那下面的几个农舍好上了许多,步准瞧了也不由啧啧了两声,她敲响了面前这扇木门,半晌后里头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请进——”
步准顿了顿,当先一步推开了木门。
房屋里面暗的很,只有屋子中央点燃了一盏油灯,四周并没有通窗,因为外面的光亮一点都透不进来,步准皱了皱眉,借着那仅存的一点光亮看到了那身披大袍的男人,因为环境太过阴暗,她根本辨不清这巫师的容貌,凭照声音约摸像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要算什么?”那男人见步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于是率先打破了沉静。
步准顿了顿,看着布置的宛若鬼屋般的地方,然后在那罗先生面前坐了下来,“可会占天象?”
罗大师隐在衣袍下的身子僵了僵,然后点头,“此卦颇费精力,需纹银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