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以后,步准的这番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军中传开,一个个看步准的眼神都或多或少的带上了几抹探究,但很快这份探究被轻视所取代,不为别的,自从步准算卦的名声传开后,军营里每日都能见到一两个找步准请卦的人。
说十卦九不准还是高看了她,这么多年来步准硬是一个都没有碰准过,这头才笃定一士卒即将开始行大运,可没想到转眼这士卒便摔了个浑身青紫,那头才说人财星高照,转眼人便将身上纹银输了个精光,短短两天,步准的算命摊从人声鼎沸到门可罗雀,实实在在的让她感受到了世态炎凉。
“没想到,我的人生巅峰竟然如此短暂。”步准靠在自己临时架在外头的摊位座椅里,抚着受伤的小腹,仰天长叹。
知秋往步准身边挪了几步,“王妃,明日便是三日之期了,我们……”知秋顿时有些说不下去了,当时她那军令状立得可谓是信誓旦旦,如今若是突然退缩,那步准以后还如何见人?虽然……知秋扫了一眼周围对她们退避三舍的众人,她抽了抽嘴角,虽然如今也不是很招人待见。
“放心,我可是十拿九稳天下第一占命师步准。”
知秋禁不住呵呵了两声,这些天她一直跟在步准身边打着下头,她的准头到底有多少概率,知秋最是心知肚明。
“楚临风呢?”步准的目光朝四周探了探,说起来这几天她都没有瞧见楚临风的影子,但步准能够理解,一来楚临风对自己的擅作主张确实有些生气,二来他近日里确实忙得出奇。
“王爷和庞将军在主帐。”说着,知秋不由嗔怪了步准一眼,“王爷定是在为了您说得那句话想办法,说到底您还是他的妻子,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众人嘲笑?”
步准怔了怔,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心头虽是一暖,但嘴上却仍忍不住数落道:“真是个傻子!”说着,她把手搭上了一边的知秋,“快搀着我去瞧瞧。”倒不是步准耍什么大牌,她这腰子每走一步,都有些隐隐作痛。
而此刻的主帐内,庞知和楚临风正双双站在沙盘前,两人已经站了一炷香有余。
“王爷,明日……”
楚临风举起一手打断了他的话,“现在可别让我听到她的名字,烦得很!”楚临风恨极步准,什么都不曾和自己商量,便自己一人把事情敲了下来,他明白步准的好意——步准不想因为她而破坏了自己和李安的交情,但是明白是一回事,生气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明明重伤还未曾痊愈!
“啧啧,二十五六的人,偏生和幼儿园里的娃娃似得。”说来也真是不巧,步准刚准备掀帘进来,却听到了楚临风的那声抱怨,她把知秋留在了账外,自己一人姗姗的走了进来。
楚临风听到步准声音顿了顿,抬头瞥了一眼她有些缓慢的步子,楚临风冷笑了一声,“步道士今日怎得有空拨冗来瞧我?莫非也要给我算上一卦?”
步准嘴一撇,忙不递的朝着楚临风摆手,“我给庞将军算,也不乐意让你得了便宜。”
庞将军吓得后退了数步,步准这几日算的卦整个军营里都传遍了,她那嘴就跟开过光一样,说什么错什么,卜什么衰什么,庞知自觉他没有那个能力能承得起步准一卦。
“???”步准眼睁睁的看着庞知大退了一步,她抽了抽嘴角,“扎心了,大兄弟。”
庞知勉强的朝着步准拱了拱手,“王妃严重,属下无福消瘦。”
步准懒得为难他,她胡乱摆了摆手走到了楚临风的身边,“再想什么?”
“在给你想明天过后,你要在三军面前要说的罪己令。”
“嘶。”步准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男人,可真是刻薄。”
楚临风呵呵了两声,“这叫未雨绸缪。”
步准不理他,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沙盘,她指了指了西北角,“这是北辽?”
楚临风点头。
步准见此朝他招了招手,她点了点北辽军营的东南方位,“会放火不?”
“北辽不会那么傻,任凭着火势蔓延而无动于衷。”换言之,这火即使放了,亦不会对北辽造成多大的影响,这是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步准皱眉敲了敲楚临风的后脑勺,“明晚亥时刮东风!”
楚临风和庞知均是一怔,倒是庞知率先问了出口,“何以见得?”
步准拿手放在庞知面前左右比划了会儿,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庞知黑下来的脸色,嘴角挂上了一抹调侃,“庞将军,敢信吗?”
庞知想摇头,能算出风向已经是了不得的事儿,这人偏生还能加上具体的时辰,这怎么听,都觉得像天方夜谭,但是庞知看着面前一连证据的步准,却感觉自个儿的脖颈僵硬,挪动不得分毫。
“让人去准备吧。”楚临风对身边的庞知说道。
“这……”庞知怎么也没有想到,楚临风竟然对步准所说的话如此深信不疑。
楚临风点了点头,“先照她所说准备,如若未得手,便照我们原本计划行动。”
见此,庞知自然也不好多少什么,他点了点头,然后从主帐里退了下去,这会儿,沙盘前只剩下了步准和楚临风二人。
“这次是属于十拿九稳,还是十卦九不准?”楚临风斜睨了一眼身前的步准问道。
步准眉眼处涌上一抹笑意,她知道楚临风还在对自己闹着脾气,这会儿听到他发问,步准二话不说的垫脚在楚临风唇畔落下一吻,“也不知道是怎的回事,只要一碰上你,我所有的卦都成了十拿九稳。”
楚临风眼眸一深,将准备离开自己的步准拥进怀中,反客为主的将她的唇畔含入唇中,她就是个为他而生的食人妖精,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引诱着他,让他沉迷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