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准双手背到身后,虽心底有些发慌,但面上仍旧未见半分退缩,“如果让他知道,你不要有好下场的。”
“哈。”庞术听了募地笑开,“你以为你还能再见到他?”
步准的喉咙滚了滚,“你什么意思。”
“公子。”大抵是那小二觉得庞术耽误了时间,因此站在一边皱眉催了一声,生生阻了庞术本想落在步准发间的手。
庞术心下苦笑了一声,然后把手背在了身后,“带走吧。”
“是。”那人低头应了一声,然后走到缓步走到步准的身边,在步准抗拒的目光之下,再次将她击晕在地,步准倒在了小二的手里。
庞术克制自己的目光,然后坐回了自己原先的位子,“趁还没有锁城,快去吧。”说着,这个自诩没有一点功力的文弱书生,手中运气,然后重重的往自己胸前打了一击,嘴角下一瞬溢出了一丝鲜血,庞术瘫在座位上,脸色苍白了一度。
那小二见此不置一言,他自墙边找到了一处暗门,然后抱着步准离开。
等楚临风知道这件事情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一炷香以后了。那时他正在和几个将军商量下次对北辽的突击,却没想到庞知步履匆匆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楚临风皱了皱眉,他难得看到庞知这幅模样,“出了什么事?”楚临风猜测大抵是北辽又在前头整出了什么幺蛾子,却没料到得来了这样的讯息,楚临风脸上的血色顿失,“他们人呢?”
庞知带着楚临风走到了主帐外头,庞术怀里搀着的是昏迷不醒的知秋,而他自个儿本身也看起来十分脆弱,楚临风上前一步,拉起了庞术的衣襟,“到底是怎么回事!”
庞知比楚临风还是矮上几厘,因此陡然被他这么一提,整个人的脖颈便缩在了衣襟里头,他剧烈的咳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到底还是庞知把他从楚临风的手里解救了出来,“王爷,你这样,他也不好回话。”
楚临风猛地把面前的人甩开,“被谁带走的。”
庞术揽着知秋的手松了松,但好歹被一旁的庞知接了过去。庞术平缓了一会儿因剧烈咳嗽而急喘的呼吸,然后说道:“看装扮,是北辽人。”
楚临风垂在两边的手募地紧了紧,他紧抿着双唇,“你们为何在一处?”
“在集市恰巧遇上,于是,于是便和王妃,在摘月楼,歇了一会儿脚。”这一串话说得是断断续续,但好歹楚临风听了个清楚。
楚临风深吸了一口气,“过去多久了?”
庞术垂下了头,“足够出城。”换言之,在他的地界里已经没有了步准的影子。
楚临风捏了捏拳头,半晌后对身边庞知沉声道:“点兵。”
庞知面露错愕,他什么时候见过如此莽撞的楚临风,且不说他们如今还没有完全的准备,为将者,最忌讳的便是打临时之战,想他堂堂淮安王何时犯过这样的毛病!庞知垂下了头,“王爷三思。”
“三思?”楚临风扬起了声音,他眼眶猩红的看向庞知,“步准现在在他们手里,那群畜生会怎么对待她,我一无所知,也不敢猜想!庞知,她在等我!你要我如何三思。”
庞知没有说话,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仪态尽失的楚临风,就算是面对劣势也绝不会有半分情绪起伏的楚临风,今天竟喊红了脖子。
楚临风一手握拳抵在唇畔,他现在脑子混乱的很,但仅存的理智似乎也在警醒着让他尽快冷静下来,主帐前有一瞬的安静。
“将军——”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随后,只见一骑兵手握白鸽迅速跪倒在楚临风身前,“北辽军方向飞来的信鸽。”
楚临风夺过,手打开信筒的时候不觉有些打颤。
一目数行,楚临风脱力的把手垂了下来,一旁的庞知迅速接过,他瞄了数眼,立即总结出了信上所说的内容,无非就是让楚临风三日内单枪匹马的赴一趟约,而后从他们的手里接回步准。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此去凶多吉少,更遑论楚临风。
“王爷?”庞知试探的看向了身边的男人,他认识楚临风已逾六年,他知道楚临风心底的抱负,他是只翱翔天际的鹰,他的归宿是这方修罗战场,他可以为身后的家国天下殒命,却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折了双翼。
楚临风没有理会庞知的试探,他转身,一人步入了大帐,那背影孤如远山,苍若飘烟。
这一晚,所有人都知趣的没有打扰楚临风,他们明白,这个向来杀伐果断的男人,势必要做出他的取舍。
庞知再见楚临风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他从主帐步出,不过就是一夜,他仿若变了一个人,那双眸子凛冽依旧,但里头似乎有少了些生气,那背脊依旧挺直,但偏生却又让人感觉到一抹僵硬,其实庞知也说不上来他到底是哪里变了,但总让人无端觉得有些心疼。
他迎了上去,“王爷。”
楚临风点了点头,“召众将领一刻后于主帐集合议事。”
“是。”庞知头垂了几许,他到底还是抛不下这身后的秀丽江山。
庞知原以为楚临风会受到步准一事的影响,但很显然,经过今日的议会,他发现自己想多了,楚临风仍旧是那个沙场上用兵如神的将领,他事无巨细的剖析布置,将战场可能会发生的每一步都一一列举,那每一步堪称天衣无缝的应对,都是他一手织出的天罗地网,所有人都相信,经此一役,北辽再无迎战之力。
“还有没有明白的地方?”楚临风站在沙盘前,看着面前诸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