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准仔细看着王氏的神情,在彼此的袒露的目光之中,最终还是步准率先败下阵来,她调转开自己的目光,低低的闷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王氏瞧她这心不在焉的状态,担忧的在步准的背上捋了捋,“这又是怎得了?”
“没什么。”步准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突然觉得有些乏得慌了。”
王氏见此连连摆着手,“身子受不了,那就快去休息!”
步准也不推辞,和王氏点了点头后便与知秋一道打道回了府,她自然是不能光凭王氏的三言两语就摘清了她一概的嫌疑,但好歹,刚刚王氏所展现出来的神情并不似作态。
“王妃的娘亲看起来可真好相处。”
步准从自个儿纷杂的思绪里头抽回了心神,她牵了牵嘴角,对知秋嗔了一句,“就数你机灵。”
知秋瞧着步准脸上总算有丁点儿旁的神情,跟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整个人便抱上了步准的胳臂,“和王妃你一样好相处!”
步准直到知秋的心思,她笑着拍了拍知秋的手背,“我心情没那么糟糕。”
被戳穿了心思的知秋顿了顿,垂下了头,“奴婢嘴笨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但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旁观者清,王爷待王妃那是什么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这一回……”知秋顿了顿,“这一回,王爷兴许是有旁的身不由己?”
“哪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步准苦笑,“男人的身不由己,说到底不过就是易了心。”
知秋看着拨开自己的手,走在前头的步准,她好似依旧会说笑,但知秋总归是觉得从她身上少了些什么。
人间喜乐自然是各有不同,与这对心事重重的主仆相对的,自然就是另一对历经久别重逢喜悦的楚临风和青衣。
青衣入青莲居的时候,楚临风正靠坐在一旁替高芙描着画,笔墨随意勾勒,慢慢的,高芙的形态跃然纸上,这一幕看去,楚临风倒像是一本正经的做着画,但熟悉楚临风的人便应该晓得,眼下的他甚至还没有用上一分的心。
陡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楚临风运笔的速度顿了顿,他轻抬眉眼,目光与青衣正巧撞在了半空之中,那笔尖的墨水收势不及落在了宣纸纸上,那一滴黢黑落在画中高芙的眉眼正中,生生将这半个时辰得来的成果毁了个干净。
但楚临风丝毫没有将之放在心上,他那握笔的手微不可查的颤了颤,“来了?”
青衣莞尔,罔顾一旁高芙探究的目光,直直的跪在了楚临风的脚边,“青衣回来了。”他的头微低,在距离楚临风膝头几厘处顿下,可这落在高芙眼里则亲昵的很,从背后看来,倒像是青衣靠在了楚临风的膝头,缱绻温柔。
楚临风长舒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毛笔掷在一旁,亲自将地上的青衣搀了起来,“可已经让我等了你两年。”
“是七百八十二天。”青衣笑着站在了楚临风的面前,“但总算能够回来。”
楚临风附和着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比他能回来更好的事情了!
楚临风上下打量了一眼青衣,目光在他脸上的刀疤处重重的落了一眼,楚临风清楚的知道,这道伤本该落在自己的胸口,而青衣却硬生生的挡下了这一击。而那日在他们脱困后,青衣已经被鲜血包裹,在众人告诉他回天乏术的情况之下,楚临风仍旧是抛下了一切,带着他去往覃海求医。
这不止是因为他欠青衣一条命,而是在楚临风心里,青衣不仅仅只是他的一个暗卫,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共同度过了最难捱的岁月,甚至青衣还分享了他所有少年时的心事。
“王爷,这位是……”被忽略的高芙缓缓走到了楚临风的身边,她那柔荑搭在了楚临风的肩头,目光里还透着一二分炫耀的意味,也不怪高芙那么敏感,毕竟王府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独宠的柳情,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楚临风瞥了一眼高芙那手,不动声色的往一边挪了挪,“我一阔别已久的朋友。”楚临风自觉并没有要和高芙解释的必要,说着,他朝着高芙点了点头,“我与他还有些公事要谈,若是晚了你便先睡,明日一早我便陪你一道回高府。”
“王爷,我……” 高芙的娇嗔这才刚刚起了个头,那便楚临风便抬起一手打住了她,“好了,听话一些。”
这话倒是管用,看着楚临风轻蹙起的眉头,高芙低低的哦了一声,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楚临风被一个男人带走,她气恼的跺了跺脚,“什么牛马蛇神都要来凑一脚!”
“不管如何,侧妃才是如今王爷心底头的第一位不是?”身边的婢女适时的凑上来夸了一句,这话倒是十分对高芙的胃口,她笑着冲她点了点头,“你倒是个嘴甜的。”
高芙身边的婢女换了不少,从红萝一直换到了如今,眼下这个名唤小菊,嘴讨巧的很——而至于之前的几个,自从高芙出了那次事故后,都被她以各种名头解决了去。
且不说高芙这边如何,那边离开了青莲居的楚临风二人便径直去了书房,一路上楚临风问了不少青衣在覃海里头的经历,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这段路走起来倒也不显得枯燥。
“所以你这几天一直潜在王府各处?”楚临风听着青衣的报备后,挑了挑眉问道。
青衣笑着点头,“还怕你察觉,好几次都特意绕开了你。”
楚临风听着,眼角也不由染了几分笑意,“可发觉了什么?”
青衣不免想到了青竹的一切举动,但考虑到之前两人的谈话,他犹豫的点了点头,“但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确定。”
楚临风向来对青衣有着绝对的信任,眼下听他这么说自然也不会有旁的质疑,他了然的点头,“那就有了结论后再跟我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