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即使有什么隐情,楚临风也不能光靠着拓跋珍的三言两语推断出来,也没打算盘根究底,楚临风沉了声音没有再和拓跋珍交谈。
北辽的失败并没有给这几个北辽人带来多大的影响,于秦沃这类百姓来说,祸不关己,他们就并不在意统治阶级受了多大的损失,只要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那并无所碍;而于拓跋珍而言,既是已知的结局,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
因此这一行人淡定非常的进入了墨城。
墨城,整个北辽的中心腹地,拓跋王族的心脏所在,楚临风看着城门前悬挂的牌匾,抿了抿唇,大抵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能够以别种身份光明正大的进入此地。
考虑到卫祝的伤势,因此在外头乘马的是楚临风和秦沃二人,而剩下三人则坐进了马车。在壮汉的驱赶之下,车辙骨碌碌的滚进了这座城池。
“敢问车内坐着的可是林准,林大师?”一道清丽的声音自城墙便响起,阻碍了这一行人的顺利行进。
坐在车架里的步准顿了顿,她想到之前的遭遇,以为又将迎来一番鲜花馈赠,但显然她想得太多,墨城底下的人,什么样的巫师没有见过,犯不着去讨好一个近日才声名鹊起的新手。
外面的人没有得到步准的答话,但是却自顾自的从一边走到了这辆马车前,原本嘈杂的城门口,眼下瞬时安静了下来,不为别的,这女人一声洁白,腰间还佩戴了一袭刻有圣殿标志的玉佩,这是圣殿的人!
“林大师可否移步,我有话代为圣女转述。”此人再一次的开口,让人群陷入了震惊,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北辽的圣女竟然会在述谈会还没开始时,就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巫师递出了橄榄枝!大抵不消一日,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步准怔了怔,她眉头紧锁,“我怎得就招惹她了?”别人不明白,并不代表她自己意会不到,表面上好似对自己关注有加,但是实则借此将她推到了一个高位,述谈会的竞争激烈,步准早就有所耳闻,凤名对步准的关注,只会招致其他参会巫师的不满,甚至是孤立。
拓跋珍哈的一声嗤笑开来,“那寡妇见你名声太大,急咯。”
步准皱了皱眉,并不知道拓跋珍所言有没有几分道理,但想到外头还有人等着她回话,她清咳了两声,然后钻出了车帘。
步准怔了怔,和她想象中的有些出入,毕竟“圣殿”之名,很难让别人用丑陋与之挂边,但面前的这个女人长相确实……不敢恭维,那三角眼刻薄的吊在脸上,圆葱鼻陡大,绘了颜色的嘴唇也真是当得起一个血盆大口,若不是她一袭出尘的外衣,步准真的很难将此人和圣殿联系起来。
“那寡妇为了衬托自个儿的绝美,她周遭的人可都是这个德性。”拓跋珍在步准身后适时的为她解答了困惑。
步准敛了敛神色,然后拦在马车前头的女人点了点头,“姑娘有话不妨在这儿说?”
那女人怔了怔,大抵没有想到步准会有这样的要求,但想起此趟的目的,她对此也欣然接受,女人点了点头,“圣女听说姑娘于卜卦占命一道颇有研究,不知近日可否移住至无名宫。”
众人哗然,自古参与述谈会的巫师都会寄住于圣殿准备的客栈,从来不曾有过特例,可是这个林准,不过刚入墨城,便被圣女亲自邀请去圣殿探讨学习。更何况无名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圣女的居所!圣女如此作为,莫非是已经看中了步准?这么一想,众人看向步准的目光里都透着一抹探究与好奇,难道此人真有什么旷世本领?
步准蹙眉,这个请求提的太妙,以至于她拒绝不好,答应亦不好。想她不过就是个寻常巫师,今儿个要是当着墨城百姓的面当众拒绝了圣女的邀请,那无疑便树立了一个狂傲不知进退的形象,触怒了那些圣女的信徒不说,自己日后在墨城也是寸步难行;可若是答应……她步准孤身一人前往别人的地盘,那不就是任由别人捏圆搓扁的角色?在明知道凤名是个什么样的厉害角色下,步准觉得若是答应,这简直就是一条死路!
就在她陷入两难,而外头众人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之际,拓跋珍出手拍了拍步准的肩。
步准察觉到了拓跋珍的意图,眸中一亮,但不过转瞬即逝,她转头一头雾水的看向拓跋珍,“怎么了?”
步准刚刚想的,拓跋珍自然也都想到,因此她冲步准点了点头,然后在步准茫然的目光之下,拓跋珍当先一步跃出了马车。
还不等拓跋珍说话,外头那女人便惊讶的长大了嘴,显然她没有料到步准车架上还有旁人,而且还是一个整个墨城都不陌生的人!
她硬着头皮朝着拓跋珍弯下了腰,“见过郡主——”
拓跋珍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在整个北辽都有所闻名,那在墨城自然是早已混了个脸熟,随着那圣女身边的人行了礼,其余众人也跟着回过了神,都自发的朝着拓跋珍欠了欠身,虽说如今圣殿权势滔天,但百姓们对拓跋王族依然是尊崇的。
拓跋珍朝着众人摆了摆手,然后看向那个站在自己身前的女人,“本来还想亲自和你们圣女说上一声,既然你在这儿,不若就替我转达了罢。”说着她转身指了指有些“呆滞”的步准,“林大师曾在路上救过本郡主,这一路来我们亦相谈甚欢,在你来之前,我已经邀请林大师在我的郡主府住下了。”
拓跋珍的言外之意很显然,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既然我已经邀请了,那你们圣殿只能往一边稍稍。
这话若是换作旁人来说,圣殿完全不需要给这个面子,可这人偏偏是拓跋王族,圣殿众人都明白,眼下的圣殿并不适合跟王室发起正面的冲击,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个圣殿的女人面色才会如此难看,她的头更垂了一寸,“既然如此,我定然会替郡主好好转达。”说着,她欠了欠身,率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