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准瞧着高芙多变的神色,强捺住想要爆笑的冲动,她瞟了瞟身边左立难安的张大兰,“你先下去吧。”
张大兰得了令,生怕步准反悔一般,快步的撤离了现场。
高芙站在太师椅旁,看着一直站在步准身边的白蓉扯了一抹讽笑,“怎么?经历了一场声色不变,连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了?”
白蓉嗤笑,“侧妃说得是哪里的话?奴家都不知说了几遍,姓白,单字为蓉,芙蓉的蓉,侧妃莫不是耳朵不好使?”
“你!”高芙那手刚指向白蓉,但随即,她又笑着放了下来,“好!好得很!”话落,高芙猛地一甩袖,带着身边的下人也离开了前厅。
高秋影的目光在高芙和白蓉之间来回瞥着,最后她只好急急的叹了一声,然后追上了高芙离开的步子。
“不后悔?”眼下屋里就只剩下了步准和白蓉两人,而现在这问话的人是步准。
白蓉看了一眼步准,然后摇了摇头,“心之所向。”
“你变了很多。”
白蓉的笑里带上了一抹苦涩,“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说着她深深看了一眼步准,“王爷跟我说过,当初若不是你相信我,我在宗人府的日子会更加难挨。”
步准笑开,“我那时不过就是觉得你蠢罢了,做不来这种大事。”
白蓉的笑僵了僵,但很快便调整了回来,步准挑了挑眉,“现在看,倒是精明了不少。”原来的高春笙嗔痴喜怒全部摆在脸上,而眼下倒是有了几分高芙的影子。
“高家那边呢?”步准状似无意问了一句。
白蓉嘲讽,“他们早就把我当成了一颗弃子,在他们眼里,我不过就是高芙的一个陪衬品,自我进入宗人府开始,我和高家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白蓉确实看破了许多,例如在高芙眼里,她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过亲人,而在高家眼里,她也不过就是他们汲取利益的工具。
步准笑着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她在白蓉的肩膀处轻拍了两记,“祝你得偿所愿。”
白蓉垂下了头,没有应话。
步准提了提嘴角,然后也回到了自个儿的流芳居。
在位置上坐下不多久,管家便匆匆的小跑了进来,步准愣了愣,有所错愕,她很少见到管家脸上出现慌张神色的时刻,“出了什么事?”步准的声音也不由的紧了下来。
“边关八百里加急,北辽攻城了。”
步准心下一动,她站了起来抓住管家的胳臂,“王爷人呢?”
“皇上已经传召了,估算着这两日就得启程。”
步准在地上踱了几步,关于北辽,她确定自个儿绝对不是第一次听说,步准垂下了眼眸仔细回忆,半晌功夫,她脸上的郁色收敛了不少,步准又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管家没能明白步准的意思,战争突发,若是王爷没能做好迎战的准备,即便是常胜将军也免不得受些损失,若此战失利,太后届时定会收缴王爷的兵权,那淮安王便彻底成为了一个闲散王爷。
步准能感觉到管家的担忧,她朝他递去了一个宽抚的眼神,“放心,他心里有数。”
也不知怎的,这一刻管家的心思着实平静了些许。
步准摆了摆手,“这事儿等王爷回来了再说,别无端乱了大家的心。”
管家颔首,他从步准的屋子里退了下去。
尽管步准口中说得如此轻松自在,可她却仍旧是维持这一个动作,在位子上僵坐了一天,也不知是牵挂着什么事情出了神。
步准在房里坐了一天,日头逐渐西沉,步准也懒得燃起面前的火烛,如此的僵坐,直到她听到自己房门被推开。
步准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姗姗进来的正是面色疲倦的楚临风。
屋内没有燃起火烛,屋外清冷的月光或多或少的从窗缝泄漏,散在两人之间,只能让彼此看清个大概。
楚临风感觉自个儿的嗓子有些发紧,他沉着声音问道:“怎么不燃烛?”
“我忘记了。”
楚临风朝着步准走近一步,“在想什么?”
“想你——”大抵步准这句话是没有说完的,但是她却停在了这一处,因为她整个人都落在了楚临风的怀里,温暖且宽大的怀抱。
“明日午时我便随军出征。”楚临风紧了紧捆着步准的手。
“好。”
“我不在时你要乖一些。”楚临风贪婪的汲取步准身上的气息。
“好。”
“若是被欺负了,便找皇上为你出头。”楚临风顺着黑暗在步准的唇间落下一吻。
“……好。”这一晚步准乖的离谱。
楚临风看着怀里的小人,满眼复杂的同时,最后不禁苦笑出声,“说来也真是奇怪,南征北战了十多年,今儿才觉得有些害怕。”战场刀剑无眼,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她;朝堂风波诡谲,害怕没了自己的保护让她身陷囹圄。
虽然那些话楚临风并没有说出口,但步准却读懂了这一刻他的眼神,破天荒的,她踮起了脚尖,在楚临风的下巴处印下一吻,“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