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准突如其来的举措让柳氏怔在了当场,好在柳氏及时的回过了神,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跪倒在一旁的陈氏,但可惜没能得到陈氏的目光,因此柳氏只好挺了挺自个儿的身子对步准唾骂道:“事到如今,你这黑心毒妇竟还想方设法混淆视听!”
柳氏过激的反应,让步准禁不住嗤笑出声,“我还没有开口,你怎就开始污蔑我混淆视听了呢?”说着步准倒真苦着一张脸看向了站在上头的梁智首,“不知这大弘律例上,可有诽谤罪名?大人尚需知道,这大妈现下的言辞可严重损害了我的名声。”
梁智首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现今面对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审讯人,梁智首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下手为好。
好在步准这话不过只是玩笑一说,倒也非存心为难梁智首。她从梁智首身上收回了目光,而后几步走到了柳氏面前,“如你所说,我之前曾与你商量过此事?”
“是。”柳氏毫不犹豫的接过话头,“但我没想到,你最后竟无顾我的反对,执意取我儿子性命!”
“我在被你拒绝之后,还决意给你一张印有淮安王府印戳的银票,这是怕之后你告我状的时候,你手上没有证据?大姐,你真当我脑子被驴踢过以后还挤过门缝受了电击?”步准看着柳氏眼底闪过了一缕慌乱,随即补口,“怕你那智商听不懂我最后一句所表达的意思,暂且给你做个简单的翻译。”
说着步准环视了一圈周遭,而后立在堂中再次开口道:“假定我事先真的和这大姐说过,我想要她儿子的性命,那么试问,谁还会在被人直言拒绝以后,亲自把物证送到对方的手上,甚至在之后还做出了行凶的事情?”
步准如愿听到了周遭的唏嘘之声,冷笑道:“怕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某些别有用心者的自导自演吧?”话落,步准目光灼灼的盯向了柳氏,并如愿看到了柳氏脸上闪过的慌乱。
就在步准预备乘胜追击指出之前柳氏说辞中的漏洞时,不料一直跪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陈氏却猛然直起了身,“你血口喷人!”陈氏双眼通红看向步准,“我们不过就是些寻常百姓,哪里会有那个本事算计你们?再说这事,指不定就是你故意将此做得这般明朗,好在这个时候借此洗脱罪名!”
说着,那陈氏不管站在一边的步准,只是跪着挪动几步,对坐在上头的梁智首哭喊道:“大人,这毒妇居心叵测,眼下我们人证物证均有,可大人却迟迟不肯治罪于她,更甚至任由她在衙门之上倒打一耙,莫非大人是在顾及淮安王府的颜面?乃至于可以将我们百姓的冤屈置若罔闻?”
“对!我们要一个公道!”
“大人今日定要严惩这毒妇!”
在陈氏的三言两语间,气氛再次被带动了起来,百姓一遇到这般阶级问题便容易上头,若是一听到有人在牺牲百姓权益去包庇权贵时,更是激愤。因此这会儿他们忙不递的挥舞着手中的拳头,请求得到一个公正公平的对待,即使他们可能并不了解其中事情的原委。
步准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百姓情绪,再次被陈氏煽动了起来,不由深深地瞥了她一眼,步准倒是没有想到,今儿个倒还真被她遇着了一个狠角色。
梁智首看着站在外头百姓脸上的义愤填膺,他们那一声声呼告堪堪像是要掀开这衙门的屋顶。陈氏刚刚那一番话显然已经给梁智首戴上了一顶高帽,若是步准拿不出自证清白的证据,而梁智首又迟迟没有判下步准的罪名,那可真坐实了他偏向淮安王府的心。
这事儿一旦被这群百姓闹大,别说是梁智首辛苦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公信力会被蹉跎殆尽,就是他头上这顶乌纱,也不一定能保得下来。
想到这,梁智首在位置上坐了下来,他举起手中的醒木重重敲了三下,待得衙门之内再无嘈杂之声后,梁智首看向步准,“本官再问,你说此事非你所为,手上可有什么证据?”
被梁智首这么一问,步准可真想脱下自个儿的鞋履往梁智首脸上砸去,她对此一无所知,哪里来的什么所谓证据。这两天她天天跟楚临风腻在床上滚床单算不算证据?莫不是要给他瞧瞧自个儿身上暧昧的青紫,然后告诉他,自己这几天光是服侍自家男人就已经累的弯不下腰,她是闲出屁来了,才去玩什么把人封进墙里的把式?
步准站在原地想着脱身之法。
可梁智首显然没有了那个耐心,他看着周遭百姓一个个屏息期待的模样,同时又没等到步准的自辩,梁智首只好抿了抿唇再次敲响醒木,“来人——将淮安王妃给我拿下。”
从梁智首的角度来说,先把步准押下去显然是最好的解决之道,若是之后查出步准是被人设计,倒是便再让人把她提出来,还她清白,若是事情真如柳氏所说一般,便私下定个罪揭过,倒是淮安王府想要保人,便把步准暗中送回,那这桩事也算是翻了篇。
诚然,对于梁智首而言这是个不错的决定,但是步准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今日她要是真被梁智首拉进了大牢,那这一污点便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她步准身上,不管日后如何洗清,总是落人话柄,且不说倒时有没有人会拿这件事做她的文章,或者是姚记的文章,就是楚临风的名声,步准也担心会收此牵连。
“粱大人,再给我——”
“梁大人。”
随着步准的话刚刚说出口,另一声高呼便从外头的人群中传了过来,步准听得这道声音顿了顿,随即反头,果然一眼便瞧见了匆匆挤到人群之前的董知,步准挑了挑眉,她这是……
梁智首替步准问出了她的疑问,“来者何人。”
“刑部侍郎董志伟之女,董知。”董知自报家门,“恳请大人给民女一点时间,民女自当以手中的人证还淮安王妃一个清白。”
董志伟与梁智首的关系尚可,再加之梁智首也不想真为这件事情得罪了淮安王府,如今有人站出来为步准佐证,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因此,梁智首忙不递的朝拦人的几个捕快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得了梁智首的话,董知紧忙挥开了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棍棒,然后小跑到了步准的身边。她左右打量了步准一番,见她身上并没有遭致外伤,董知这才舒了一口气。
“即使有事要禀,便速速陈情。”梁智首看着下头站在一起的董知和步准二人,催促着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