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风挥开面前的管事,大步朝着上头走去,只是那眉眼中的沉色确实前所未见。
被丢掷一旁的管事显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但是外头如雷的号角声确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顺着外头士卒所说看向了底仓,若是船舱被凿,这头一个进水的地方定然就是底仓!他忙不递的对着下头已经陷入呆愣中的厨子们挥手,“还不快去检查!”
被这一声唤醒,所有人立即开始慌张的四处查看起来。
而再说另一头走上甲板的楚临风,他一眼便看到了停在自己对首的几艘船只,这会儿那船上已经燃起了火把,这将原本没能看出来的船只模样瞬时勾勒个清楚,楚临风看着那船只上高扬的庞字旌旗,面上沉色更浓。
本以为大抵就是些周遭海盗,没承想竟是庞术的人马,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是如何走漏了风声,他所有的目光只能全权放在对面那船头,被缚住上首吊于船帆之上的人影,借着月色楚临风将她看得清楚,那长发已经被解了下来,向来她女子的身份已经被对方察觉,这大抵也是对方没有杀她灭口,而选择陈在船前的原因,两万尾羽军中陡然出现了女子,不用想也知道她身份必定特殊。
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步准的身份竟这么特殊。
此刻,尾羽军的箭矢均已经搭在了弓箭指上,四艘船只已然并行成一列,甲板紧紧相连,方便他们集结疏散,步准的嘴被他们塞了东西,这会儿也发不出声音,她努力挣了挣手,除了在空中晃动了几番身子,再没有旁的用处,在两人目光遥遥相对间,楚临风终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与此同时他看向了面前那为首之人,“说说条件。”他坦然承认了步准这个人质对自己的重要性。
那为首之人名为张宏,是乃庞术手下颇有名气的将领,眼下听到楚临风这一声服软,当先仰天长啸了起来,“没承想这回还真让我手下捡到了一个宝。”说着,张宏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队伍,又比了比楚临风周边的船舱,“淮安王倒是说说,如今还能跟我谈什么?”
在张宏话音落下,底仓的人便疾步跑了上来,他慌张的冲楚临风点了点头,“王爷,实在是裂缝太多,我们补不上来!”
随着管事的声音落下,楚临风同时也听到了自己周边几个船上的汇报之声,显然,对方趁他们不 注意已经将楚临风等的后路全都断了个干净,青衣看着眼前的窘境,暗恼自己大意的同时,看向身边的楚临风,“王爷,眼下只能占了他们的船!”
青衣的话音刚落,那边张宏便像是读懂了他们的心思一般,大喝一声引起了楚临风等的主意,“王爷莫不是想旧法炮制,想潜上我们的船舱?”如此问着,张宏便啧啧摇起了头,“倒是让王爷失望,恐怕我如今是不能给你这一机会了。”说着,张宏便将手中举着的火把往楚临风这边丢了过来,楚临风募地一皱眉,果不其然,随着那火把入海,他们四周瞬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故技重施!
只不过当年烧的是盐城,而如今烧得确是楚临风和他的尾羽军!
船舱均乃木制,楚临风清楚的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若是不能从中突围,恐怕今儿个所有的尾羽军都得交代在这里!
他沉默稍许,然后扬声看向杨宏,“你该知道,生擒我的价值远比火烧了我来得更大。”
杨宏没有说话,等着楚临风的下文。
“放下甲板,只我一人过来。”
“你想与我耍什么花样?”
楚临风轻笑,“你身后几千将士竟还怕我一人不成?”
杨宏仔细思虑了一番楚临风的话,也大抵是楚临风最后一句激励起了功用,杨宏看向楚临风身后众人,“你身后的人若是敢轻举妄动,别怪我对这个女人不客气!”说着,杨宏威胁似的扯了扯手边绳子,因为他的力道,步准骤然往下降了几里,楚临风将一切看在眼里,手中拳头紧握这才克制自己心头的急迫。
杨宏看着对面一脸深色的楚临风,然后对身边的护卫摆了摆手,护卫应声放下一旁甲板,并顺势与楚临风所在的船舱对接了起来,楚临风刚欲挪动步子往甲板上走去,一边的青衣便担忧的握住了楚临风手腕,即便是在这个时刻,他也没有忧心楚临风是不是抛弃了尾羽军,而是挂念楚临风此遭又要为他们做什么冒险。
楚临风的手在青衣手背上拨动了几下,然后朝他点了点头,再起步时,青衣已经松开了对楚临风的钳制,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楚临风缓缓朝着杨宏的船舱走去,就在楚临风堪堪踏上对面船舱之际,尾羽军中突然闪过了一抹亮光,刘宏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瞬,一声清脆的入水声传来,那头帮着步准的绳已经被人用锐物破了开来。
步准第二次跌入水里,但好在刚刚与楚临风的对视中,两人已经打好了招呼,步准迅速的挣开手上的绳索,然后拿过刚刚青衣疾射过来的匕首,往身后的几条船只游去——
而与此同时,趁着张宏等人还处于错愕之际,楚临风猛地一个抬腿勾落了站在边上的兵卒,同时一个急进抹上了看守甲板的兵卒的脖子,张宏失声高呼,“快!快收起甲板!”
话音刚落下,那头尾羽军密密麻麻的箭矢便向他们疾射而来,这些庞术方的将士不得不抽出心神应付这些厉器,而在这样的武力掩护之下,一小批尾羽军已经跟随着楚临风一道上了对方的船舱,一场血战一触即发,而同时手持匕首的步准自然也没有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