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营寨外人山人海万头簇动黑压压一大片,也不知有多少人。百姓们见身着金甲的皇帝出来,哗啦啦一齐跪拜叩轰然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乡亲们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南宫羽作个虚托手势扬声说道。
顾瑾然陪着南宫羽走到人群当中,见南宫羽温言抚慰激动的人们。
几个白苍苍的老村民围着南宫羽,边走边哭诉村民们的辛酸苦难,说到动情处一个两个哽咽失声,泣不成语。
南宫羽听了感同身受,心里一阵阵酸楚眼眶泛红。
南宫羽虽是王室,但却没有像那种温室中的花朵一样,他也受了很多苦难,如何不知底层人们的苦楚难处,便与他们分外谈得来。
一旁顾瑾然见南宫羽得到百姓们自内心的拥戴,而不仅仅是对皇帝的敬畏深受感动,望着气宇轩昂的少年皇帝,不禁决定要誓死追随这个少年皇帝。
回到营寨后,不少附近地方官巴巴的上前叩见皇帝。
他们这些个地方官,大多是些芝麻小官、知县通判镇守一流,最大的也不过是个知州品阶,只有区区五品,寻常连皇帝面都见不到,难得有机会面圣,哪还不使出浑身解数讨皇帝欢喜。
一时之间,谀词如潮谄笑泛滥,他们在官场打滚十几年别的本事也许没有,溜须拍马、歌功颂德那是一等一的本领。
即便皇帝一无是处跟刘阿斗不相上下,他们也能吹得天花乱坠,何况当今皇帝本就有自豪的资本,顿时将他捧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功盖三皇、德过五帝。
南宫羽亲主战事,帝都一战大败敌军,挽狂澜于不倒,更不顾自身安危,御驾亲征追杀敌军,设计火烧胡骑,以极小的代价一举歼灭这股顽敌。
如今大功告成,精神松懈下来,要说没有一点点自我陶醉,那是骗人的,这时给他们一番吹捧,也不禁飘飘然起来洋洋自得不已。
这些地方官见南宫羽唇角笑意越来越深显,龙颜大悦,心中暗叫走对了路,正欲将阿谀之言再提升一个层次之际,忽闻旁边一声冷吭。
各级官员们打眼望去却是穿回了女装的胡语微,他们晓得她是皇帝宠爱的妃子——令妃娘娘,心想皇帝出征在外都将她带在身旁,得宠程度由此可见一斑,话语声顿时戛然而止哪还敢再说。
胡语微虽然是异族送来和亲的,但也是出身官宦之家,自身在官场也不是一天两天,对这一套再也清楚不过听他们越吹越离谱,忍不住出声打断。
南宫羽神志一清,想想也有些好笑,挥袖轰他们走路“去去去,你们的话还真多……嗯,朕今晚要开庆功大筵,你们派人多送些美酒好菜来大营,所需银钱到时候向户部支领。”
“你们这几天来着力督促属下运送饭菜及各项军资物什么的,也算有功,你们晚上也一块儿来吧!”
这些地方官立时叩谢皇上恩典,连忙大呼万岁。
而后出营自去操办皇帝亲自交代代下来的差事,他们自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到得夜间,大营里火光通明,筵席摆满了军营空地,还摆不下一直摆到营寨之外,好酒好菜流水价端上桌。
将士们连日来又累又乏,而且滴酒未沾,早馋得狠了,如今大敌已破,浑身放松,庆功筵上尽情的大吃大喝,飞觥献斝吆五喝六,欢声笑语不绝喧嚣热闹。
帅帐里皇帝与令妃胡语微并肩坐在主位,本次救驾有功的四将及御林军大将分坐两边,侧席相陪再就是附近几个地方官。
让旁人着实意外的是,南宫羽指名要完颜古雷也来,让他坐在左第一位以贵客之礼相待。
在坐文武官员自然搞不懂,皇帝为何对女真人礼遇如此,说到底女真人还是己方的俘虏。
完颜古雷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坐在位子上局促不安。
翠衣婢女们将美酒佳肴次第送上,完颜古雷望着面前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不禁食指大动,他们女真部落还处在茹毛饮血的蛮荒阶段,何曾见过这等天朝精致美食。
既想品尝一番,又怕不懂规矩被人笑话因此不敢乱动。
南宫羽让帐内众人不必拘束,只管尽情吃喝随意就好,今晚不用顾及俗礼身份。
丝竹之乐响起一队歌女袅袅婷婷进帐来,在中央轻歌曼舞以助酒兴。
地方官们都有一副好口才,时不时打浑插科说些个雅俗共赏的笑话,席间欢声笑语不绝,热闹喧腾帐内气氛转为热烈。
南宫羽见胡语微坐在身旁,有些不自在,于是,在席下伸左手过去握住了她一只纤纤玉手,捧在手中细细摩挲把玩。
令妃俏脸儿一红,待要抽回却又如何抽得动,便横了他一眼也只得由着他,好在没人看见。经他这一搅和原本坐在他身旁不自在之情便被放下。
南宫羽心底里暗笑,她是越来越安于妃子的身份了,对他的抗拒也越来越小,这种微妙的转变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看她嗔怪之中带着几分羞喜,那亦喜亦嗔的模样当真令南宫羽爱煞。
帅帐里闹轰轰的酒酣耳热之际,众人话也随之多了起来,完全没了顾忌,相互称兄道弟,天南地北瞎侃一气。
地方官们情知在坐将领们眼下,官职虽低,但他们今回立了大功,又是皇帝爱将,异日前途不可限量哪个不想讨好?
当下轮番敬酒吹捧恭维。连完颜古雷也被圈入其中。
南宫羽多喝了几杯,酒劲头上来也跟完颜古雷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仿佛多年的挚友一般。
完颜古雷感动得一塌胡涂,越是蛮化未开之人,往往越是至情至性,他拉着皇帝就要与他结拜为兄弟。
南宫羽正中下怀,便趁着酒兴跟他半真半假结拜了一下。别人也不敢劝阻。
完颜古雷原本不擅言辞,喝得醉醺醺时,大着舌头祝愿皇帝与令妃早生龙子。
此言一出胡语微晶莹如玉的粉脸儿红得娇艳欲滴,羞赧不堪,南宫羽在一旁乐不可支,目光上上下下望着她全身,嘿嘿嘿,直乐满脸难以言喻的笑意。
这一席酒直饮到深夜方才宾主尽欢而散。
散席之后南若羽亲热地拉着完颜古雷来到帐外,在全军将士与一百多女真人面前杀马为誓,女真部落自此成为天朝藩属双方永不相负。
誓罢完颜古雷率女真人朝皇南宫羽拜倒,口中不再称天朝圣天子直接称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营中将士们欢声雷动,他们虽打心眼里瞧不起女真人,觉得女真部落全部人口——包括男女老幼——加起来撑死也就两万来人,并且蛮化未开实在微不足道,但也知皇帝英明果决这么做法自有其理由,将士们很识趣的大声欢呼。
而对被俘的女真人来说,最大的心愿仅仅是保住性命,而已其他的根本就不敢奢望,谁知竟得到天朝皇帝青眼有加,攀上了天朝这根高枝不啻,天下掉下来的好事。
女真部族多少年来饱受回鹘人的欺压,不但每有战事时调他们去打战送死,甚至于每年有计划的屠杀一批女真男子,他们对回鹘人的仇恨早已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只是为了全族人的性命始终不敢反抗而已。以他们一个小小的部落能成为天朝藩属,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怎不令他们惊喜莫名!
这一幕很不幸落在全体回鹘俘虏的眼里……
南宫羽早有安排,有意把这些个回鹘俘虏捆在一旁一直没人答理他们,忍饥挨饿大半夜眼巴巴望着,不远处将士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个两个饥火中烧。
尤其看到与他们同时被俘的女真人,却被待为上宾那滋味就别提了,他们便是用膝盖想也猜得到女真人背叛了回鹘人。
到这时南朝皇帝南宫羽与完颜古雷当众盟誓,更证实了他们的猜想目睹这一幕的回鹘人,个个心头大恨,咬牙切齿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翌日皇帝亲自率众多将士送女真人北返,一直送到二十里之外方才依依惜别。
临别时皇帝淳淳叮嘱,说若是被回鹘人迫害得活不下去,便举族来投奔天朝朕会给你们提供庇护。
女真人感激涕零,当场就有一片人呜咽失声,潸然泪下趴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连连拜谢皇帝恩典。
为让女真人顺利北返,南宫羽亲自指派了十几名亲兵,护送交给他们令牌到达山海关后,便命令守将开关放女真人出关,然后便没他们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