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峡谷中进退不得的回鹘人,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几百坛烈酒砸将下来——很显然南朝士兵不可能请他们喝酒。
待这时看见火箭准备就绪,才猛然醒悟过来脸都绿了,疯似的嘶声狂嚎,其声凄厉令人闻之恻然。
“放箭!”南宫羽毅然一挥袖,这句话就好像一道催命符,判了下面一万多回鹘铁骑的死刑。
只听得“嗖嗖嗖”之声连响无数火箭射了下去,地上烈酒一碰上火,便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并迅漫延开去。顷刻之间峡谷内已成为一片火海……
回鹘大军整个乱成一团,胯下战马受惊不受控制,乱奔乱撞相互冲撞践踏,坠落马背的回鹘武士在火焰中挣扎惨叫,肌肤烧得滋滋作响……
整个峡谷内鬼哭神嚎仿佛成了般若地狱一般,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这简直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面倒的屠杀!
柳长风见南宫羽望着下方,面带恻然,似有不忍之状。缓缓开言说道:“皇上,请您试想一下回鹘人屠杀我朝无辜村民的情形彼时他们可曾手软?”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如是。皇上圣心慈悲实为我南羽国百姓之福,但对鞑子蛮人却大可不必难受不安。”他声调低沉而柔和轻轻安抚身旁比他年龄小得多的皇帝。
南宫羽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星目时不忍之色一扫不见,慨然叹道:“杀给朕狠狠地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朕岂有不知之理?!”
屠杀仍在持续,每个士兵脚旁均摆放了好几坛烈酒,一坛一坛不住的扔下去,使下面火势越炽烈,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扔完之后便以滚石弓箭杀敌,甚至于都不需要瞄准,只望下面人多的地方倾泻下去便是轻松写意。
四面都是熊熊火焰,峡谷内好似成了熔炉炼狱,回鹘人根本无处可逃,头顶上不住有岩石箭雨倾落下来,回鹘精兵一片一片的倒下,惨叫声撕心裂肺,活着的人也只能作最后徒劳无用的挣扎……
自大军驻扎下来的第一天起,南宫羽便下令附近州县在送饭菜时,大量运送烈酒来,附近知州知县们觉着奇怪,一般战时军队里都是严禁饮酒的。
但皇帝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便是圣旨他们谁敢不遵,各自拼命搜罗治下店铺酒肆里的美酒佳酿。
连日里来源源不断送入大营。当然同时运入大营的还有大量易燃之物。
空中翱翔侦察敌军军情的灵雕,终究是畜生。侦察大部队的动向尚可,至于每天往返送饭菜的马车里是否多了几坛酒,根本就不是它能力所及。
南宫羽有意留着敌人灵雕,也正是为此。飞禽谈不上智慧远比人好骗。
今日让大部队在敌人营寨前邀战,灵雕侦察及此使回鹘二王子塔丹莫齐误以为全军都在那边,得以毫无顾忌的追杀南宫羽却不想一头栽进了预先布好的圈套里。
不一会儿工夫峡谷内浓烟弥漫焦臭味扑鼻,两侧士兵们已然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知朝叫喊声密集的地方放箭。
一柱香的时分过去。渐渐的,峡谷内惨叫之声也慢慢沉寂下去。
南宫羽看看差不多了,便下令停箭朝下方扬声道:“你们降是不降?”
“降不降?”“降不降……”南羽国的士兵们齐声大喝,声音如春雷炸响在山谷之间回响震荡久久不绝。
峡谷烟雾之下响起零零落落的呼降之声,同时也有不少怒叱不降的声音,然后下面乒乒乓乓镔铁交击之声大作,敢情幸存的回鹘人中降与不降者自行打了起来。
南宫羽和顾瑾然相视而笑,让士兵们暂时不要攻击,只命一些士兵不断在峡谷两端堆柴浇油,加助两端谷口火势,使峡谷中的敌人插翅难飞。
不片刻,北边马蹄如雷黄尘四起,南朝大军也已赶来,虎骑大将军下马飞奔到南宫羽的面前,抑止不住满面兴奋之色,大声禀道:“皇上,我军已将敌人营寨一举攻下,两百名留守回鹘人无一漏网!”
南宫羽微微一笑让全军士兵在北面谷口外布下阵势,弓上弦、刀出鞘准备接收投降敌军。
“我们降了我们投降了!……天朝皇帝饶命啊!”峡谷内响起一阵齐声求饶之声。这回没有杂音想必不肯投降之人已被当场杀掉。
此言一出南羽国的士兵们一片欢腾。
自北方大草原上回鹘人崛起以来,南羽国军队与他们交锋鲜有胜绩,更遑论逼得回鹘人大叫投降了
南宫羽便命士兵们将北面谷口大火浇熄,冲下方高声朗朗道:“所有人听着,放下兵器、一个一个走出来,若稍有异动格杀勿论!”
下面回鹘人慌不迭应是,镔铁坠地声响成一片,然后一个一个垂头丧气走出谷口。所有幸存者脸上身上都被熏得乌黑几难辨认。
南朝士兵们早已将四周围得铁桶也似的,无数弓箭指着出谷的人,只消他们稍有异动,眨眼间便会给射成刺猬。
每一个回鹘人走过来,便有两名士兵上前将其五花大绑,带到一旁不容有半点抗拒的余地。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闻偶尔有战马打个噗鼻之声,空气间气氛好生压抑凝重。
南朝士兵们无不瞪大眼睛,盯着一个个出来的回鹘人目不交睫,不敢有丝毫大意。
而回鹘人已将性命交到了敌人手里,等待他们的将是难以预料的命运,生与死全在敌人一念之间,更是人人噤若寒蝉。
受降过程缓慢而有序的进行着,当被缚回鹘人达到五六百个之际,猛听得回鹘人队伍后方一声大叫:“当心!他要逃跑!!”
说时迟那时快,两名士兵正要将最前面一个垂着头的回鹘人捆绑,却不成想这回鹘人虎吼一声,猿臂疾伸出手,如电将这两人挟在腋下,身形猛地旋转横扫,前面数名戒备的士兵被撞得东倒西歪。
与此同时紧跟这回鹘人身后的几人一齐难赤手空拳扑向就近的南朝士兵,这几人身手矫拳脚劲风飒。
这几人的武艺远在一般回鹘人之上,掌劈脚踢手下无三合之将杀入人群中,直如虎入羊群一般正前方士兵生局部混乱。
变故突生,立于两侧高处的弓箭手们纷纷放箭,嗖、嗖、嗖、箭矢如雨丝落下,出谷的回鹘人顿时一大片倒在血泊中。
蓦地南宫羽身旁人影一晃,寒玉与顾瑾然都加入战团,袖中一截晶莹玉尺滑入手中,娇叱声中疾攻这几个回鹘人。
此时谷内回鹘人已停止出谷,否则一阵箭雨就够他们受的。
胆敢发动突袭的回鹘人只有几人,南朝士兵们在各级将校指挥下,很快便稳住阵脚将这几个人团团围住。
最先发难的那回鹘人挟着两士兵,左挥右扫大利神威,寻常士兵根本近不得身,借着包围圈在同伴们的舍命冲击下,稍稍混乱之机,硬生生冲到了外围扔下腋下挟的两士兵。
腾身飞跃而起一拳打翻一个骑兵,夺下马匹拍马望北边狂逃……
南宫羽身旁的顾瑾然与柳长风同时弯弓搭箭“嗖、嗖”两声箭去疾如流星一中马臀一中马后腿。
战马一声惨嘶,飞奔中失了平衡侧身翻倒在路旁,回鹘人也一头栽了下来。
柳长风策马奔至旁边,手中大刀抵住这回鹘人的脖子,他便再不敢动弹了。
此人原来却是二王子塔丹莫齐,此刻狼狈万状,焦黑的右脸颊上有一道可怖的伤口,自右眼下一直延伸到嘴角边,鲜血淋漓狰狞怕人,也不知是在谷中被士兵流矢所伤,还是自己人火拼时被人砍伤。
这边塔丹莫齐刚被擒下,那边几个负隅顽抗的回鹘人也被一一擒拿,他们这些人原本就是强弩之末,只靠硬提着一口气与士兵们厮杀,很快便被打散,何况还有武艺高的寒玉加入战团。
这几人一个是三公主塔丹青岚,一个是万夫长萨克耶砬,还外带两名剽悍的千夫长。
另一名万夫长兀赫铎已然命丧于峡谷中。他们为掩护塔丹莫齐逃跑,不惜甘冒奇险,硬冲南朝士兵们的阵势,却不料最终功败垂成。
南宫羽施施然,踱步到四人面前。被寒玉制住的塔丹青岚抬头恶狠狠望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几欲喷出火来,看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只恨不得扑将上去生生咬下他几口肉方算解恨。
南宫羽见她被熏得满面烟灰蓬垢面,说不出的狼狈,几乎难以辨认,哪儿还有几日前艳光四射的模样。
南宫羽,遂笑道:“哟哟哟!朕还以为是哪里钻出个灶王爷呢?敢情是我们的回鹘三公主啊!你可还记得当日城下朕说的话否?”
塔丹青岚怒冲冲道:“卑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就该与我军正大光明打一场,行使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南宫羽笑道:“自古兵不厌诈,何来卑鄙之有!何况你们有什么资格谈正大光明,数月以来你们仗着行军来去飘乎,哪一场仗不是以有备击无备……”
“就说数日之前罢,你们要不是突然动夜袭朕的西南大营,十万大军何至于一战而溃。并且今日你们不也打算偷袭朕吗?只不过朕棋高一着罢了。”
塔丹青岚听完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