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尚书府。
赵尚书一回府就直奔了夫人的临湘院,丫鬟看见要去禀告,被他大手一挥,退下去了。
见赵尚书匆忙而来,赵夫人迎了两步,面上有担忧之色,“老爷,这般火急火燎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赵夫人看着赵尚书,心弦绷紧着,生怕从他口里说出来什么不好的话。
赵尚书拉过自家夫人坐下,心腹丫鬟上了两杯茶,有眼色的退下去了。赵尚书喝了几口润了润喉咙,这才开口说道:“是大事也不是大事,总归不是坏事。”
赵夫人疑惑,不知自家老爷这话何意。
见她疑惑,赵尚书也直言了,将今日朝堂之事跟她说了,听得赵夫人脸色一变。
“老爷,你怎么能在皇上面前提这事?还推了婷姐儿……”
“老爷这…万一不成,岂不是要毁了婷姐儿。”赵夫人心里担忧,尚书嫡女的身份虽然高贵,可对于流云山庄的少庄主还是她们尚书府高攀了!
赵尚书对此不以为然,声音提高三分,“妇人之仁!”这样好的事情,提了便是能成了。
他是尚书,在朝廷上也是能数得上的,身份不算差,虽然对于流云山庄来说他们是高攀,可只要得了圣旨赐婚,赵钰婷嫁过去谁敢说个不字?
况且皇上未必没有分化流云山庄势力的心思,便是朝堂上提及了他女儿,皇上都得好好思考一下钰婷,这少夫人的位子,十有八九会落在自家女儿身上呢。
这可是天大的好处!
对于赵尚书而言,女儿可比不过权利地位,如果我有了机遇,那么女儿就是步步高升的垫脚石。
被呵斥了一声赵夫人也不恼,虽然这是换前程的事,但这也是不可否认的好姻缘。
流云山庄的家规森严,而且人才倍出,可谓是最好的选择。若是能嫁过去,真是钰婷的福气,而且钰婷不也是心悦那小子,成了就是好事儿一桩。
这样想着赵夫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没那么担忧了,可见赵尚书的脸色,她道:“老爷,可还有什么难处?”
“今日我提及赐婚云少庄主,又有人推荐钰婷,恐怕皇上心中会起疑,以为是咱们设了个局,要是皇上真这么以为,这好事也成坏事了!”赵尚书眉头拧着。
“老爷,这,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真要如此,妾身宁愿钰婷不嫁那人。”
“总归咱们已经迈出去这一步了,再说了,在皇上跟前说过的话,哪里能收回去?”赵尚书轻叹口气开口说道:“夫人,你可愿意去趟勇忠侯府找上勇忠侯夫人帮个忙?”
赵夫人的娘家是靖安侯府,赵夫人的嫡亲姐姐是勇忠侯夫人,女儿是宫里得宠的惠妃娘娘。
“夫君尽管说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为了女儿终生的幸福,为了尚书府,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妾身也愿意。”夫人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哪里舍得让夫人上刀山下火海。”这一句说得赵夫人心里欢喜,脸红了红,羞道:“老爷——”
赵尚书拍了拍她的手,脸上又变得严肃的说道,“只不过——皇上那里终究还欠些火候。”。
赵夫人眼神闪了闪,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可她还是故作不知,静等着赵尚书开口提。赵尚书提了,可比自己开口强得多了。
“如今皇上还在犹豫,差就差在耳边风,如今惠妃在皇上面前深得宠爱,只要她肯帮忙,事情就会好办的多。”
赵夫人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她和姐姐从小关系就是极好的,嫁人后也是常常往来的,况且这事不仅是对赵家有好处,勇忠侯府也是一样,所以这次前去找她帮忙根本不会是什么难事。
勇忠侯府也会很乐意卖尚书府一个面子的。
机灵的小丫鬟将这消息传给了赵钰婷身边的丫鬟木苏,木苏登时明白了,给了小丫鬟一个荷包,“你做的很好,这是小姐赏给你的。”
“多谢木苏姐姐,”小丫鬟得了赏,喜滋滋的离开了。
赵钰婷知道了这个消息,笑容满面,看着丫鬟追问道:“父亲真这么说?”
丫鬟木苏笑着眼睛弯弯像月牙儿,“小姐,老爷是这么说的,奴婢恭喜小姐,得偿所愿。”
赵钰婷高兴极了,觉得这跟做了梦一般,可怕还怕出岔子,她可得好好叮嘱母亲,“木苏,陪我去给母亲请安。”
见自家小姐着急的样子,木苏笑了笑,忙道:“小姐,老爷让夫人去勇忠侯府呢,小姐怕是碰不到面儿。”
这样的事情,她可得确认了才好,她委屈了那么久,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了!
“这有什么,你我脚程快一些不就好了,”赵钰婷一把拽了木苏,看着院里没人就小跑着,这会儿也没人瞧见她失仪,嗯,就算瞧见了,也不敢说。
赵夫人才出了院子,就听到清脆熟悉的声音,“娘,娘——”
湖蓝色的裙裳,娇小玲珑的身影,不是她女儿还能是谁?
赵夫人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是对赵钰婷的行为有些不悦了。
待她到了自己眼前,赵夫人半嗔半怪道:“瞧瞧你这匆匆忙忙的样子,可有半分像大家闺秀了?”赵夫人看向木苏,冷声道:“身为大丫鬟,你也不接拦着些,罚一个月的月钱!”
木苏了解赵夫人的脾性,当即认错,“奴婢知错。”
木苏明白,但凡小姐有什么错,顶嘴挨罚的都会是身边的丫鬟,她哪怕心里委屈也不敢说,毕竟不满主子的命令就是等同不满主子,后果……如今只要不把她推出去送死,忍一忍也就是了。
“不好好待在院子里,找娘做什么?”
赵夫人替她扶了扶有些歪的发簪,心里对赵钰婷来的缘由一清二楚。
她女儿可真是痴心一片,那个云叶,赵夫人心里后怕,听说他心有所属,不是良人岂不是害了女儿?
赵钰婷挽过赵夫人的胳膊,亲昵极了,“女儿想娘了,来给娘请安。”
赵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的看着女儿,说道:“你呀你,娘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这丫头八成是得了风声,这才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发髻都有些散了,让人瞧见也不好。
“娘现在要去勇忠侯府,你回去吧。”赵夫人摆了摆手,让她先回去。
赵钰婷嘟着嘴道:“我才刚来娘就赶我走呢,怕是厌了我!”
“你这坏丫头,行了行了,娘一定让你如了意。”赵夫人笑着赶她,实在是因为去晚了到了勇忠侯府的饭点就不好了。
得了赵夫人的口头应下,赵钰婷心满意足了。
行了一礼,“娘慢走。”
赵夫人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搭上心腹丫鬟的手就出府了。
勇忠侯府。
这儿不是赵夫人第一次来,不用丫鬟领着,也能轻车熟路的到自家姐姐的居所。只不过本就是突然拜访,如今已经到了府里,再急的事情也是到了跟前了,也就不急了。
赵夫人的姐姐勇忠侯夫人如今把持着整个侯府的管家权,虽然有个蒋老夫人在上头压着,可地位可是根深蒂固了。都说是母凭子贵,可她的姐姐是母凭女贵,有个得宠的惠妃女儿,谁敢不敬着她?
原本赵夫人是极为羡慕的,可如今女儿也要有桩亲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桩亲不比嫁给皇上差。她现在心里美着呢,可又怕不成,心里又七上八下的了。
赵夫人亲昵的拉过勇忠侯夫人的手,“未递了帖子就来拜访,姐姐别怪我失礼。”
勇忠侯夫人笑着,“妹妹这话说的,咱们姐妹你跟我客气什么?巴不得你常来陪我呢。”
勇忠侯夫人想到今日听自家老爷说的话,心中明了几分。
于是,故意笑着问她,“也是,往日里可没见你来勇忠侯府见我,今日急匆匆的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赵夫人看了看四周,勇忠侯夫人自然明白,人多嘴杂。她抬手一挥,丫鬟送了茶水就尽数退下了,只留两人的心腹在旁。
见人都退了下去,赵夫人也直白的说了,“实不相瞒,妹妹的确有事要求姐姐帮忙。”
“可是为了婷姐儿?”勇忠侯夫人端起来茶盏,轻轻吹了吹,一语道破。
对于姐姐知道,赵夫人丝毫不意外,若是不知才是怪事了。当家主母连个消息都打听不到,那就成笑话了。
她自然不会恼,直接说明了目的,“这事儿被人开了口,若是不成,婷姐儿以后说亲怕是都难了,妹妹想请姐姐帮个忙,让惠妃娘娘帮帮婷姐儿,也是为了咱们赵蒋两家。”
“婷姐儿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心里也是当作女儿疼爱的,这么好的亲事,便是你不说我也要去见娘娘的,娘娘儿时最喜欢和婷姐儿一起,断然不会拒绝的。”勇忠侯夫人说了一口漂亮话,让赵夫人听了总算舒了一口气。
其实勇忠侯夫人一得知了消息就打算进宫的,她疼妹妹,也疼妹妹的女儿,把赵钰婷当作女儿一般这是真话,只是勇忠侯当时说了,“先别急着进宫见娘娘,万一你好心办坏了事,等你妹妹妹夫的信儿吧,先递个帖子吧,若是不来就进宫陪娘娘说说话。”
勇忠侯夫人何尝不清楚,夫君这是想卖赵尚书府一个人情呢。夫君的话她不能不听,左右不是什么坏事儿,只要最后找了娘娘说说就成了。
“多谢姐姐。”赵夫人作势做行礼,被勇忠侯眼疾手快的拦下了,故意板着脸道:“跟我还见外,下次勇忠侯府的大门都不让你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