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欣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两人面前，“我自己来收拾东西。”
宋彦寒看着她皱了皱眉头，“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没有关，”栾欣看着这张这几天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强自镇定的回答道，“底下佣人也都不在，我就上来了。”
栾欣回答完这句话，宋彦寒也没说什么，“既然这样，那就请栾小姐把这屋子里你的东西都搬走吧！”
“栾小姐，”陆陌的声音也在房间内响起，仔细听还能听出她隐藏在话语里隐隐的笑意，“那就麻烦你了。”
这间房屋里，她已经不仅仅像个笑话，还更像陆陌和宋彦寒两人之间的第三者。
栾欣站在原地，自嘲地想着。
不，不对，她本来就是他们两人之外的。
如果不是当初吕珊珊因为她的莽撞举措出了车祸，她怎么会有机会和宋彦寒这种层次的人在一起？
这一切都好像她偷来的一样。
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恐怕才是宋彦寒迷了心智，失了记忆才和她在一起。
现在，他从树上摔下去，把和她在一起的记忆都丢失，才算是彻底回到了他自己的生活之中。
他终究还是要和同一层次的人在一起。
栾欣开始动手收拾起这房间里的东西。
宋彦寒推着陆陌站到门口，看着栾欣一个人在房间里忙碌。
陆陌自是很高兴，至于宋彦寒，他却是心境复杂。
现在这种情景，只能让他想起一句话。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明明陆陌才是他的故人，可是看着栾欣现在在这里收拾东西，他心中竟然升起一种不忍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栾欣更像是他的故人。
宋彦寒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不可能的，他爱的一直都是陆陌才对，至于栾欣，就算他们之间可能有过恋情，但他相信他们之间并不会有多么深刻的感情。
他爱的只有陆陌。
宋彦寒握着轮椅把手的两只手都慢慢攥紧，坐在轮椅上的陆陌自然也感觉到了。
“我想喝水，”陆陌娇俏的声音响起，她抬起头看着宋彦寒说道，“你去给我倒一杯水，好不好？”
这样的要求宋彦寒自然没有拒绝，他应了声就往楼下走去，栾欣余光看着他的身影，心中满是苦涩。
她的动作和眼神陆陌都看在眼里，她转着轮椅来到栾欣面前，面上勾起一抹冷笑，“看够了吗？”
陆陌现在这副模样和刚才在宋彦寒面前可差得太多，栾欣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陆陌也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伸手将栾欣刚刚收拾好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推了下来，零零散散的小物件，叮铃咣啷滚了一地。
“你要做什么？”栾欣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陌说道，“陆小姐，究竟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才要这样对我？”
“不满？”陆陌笑着反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些嘲讽，“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对你有哪些不满吗？”
栾欣没说话，陆陌也不在意，在栾欣惊诧的目光中吐出恶毒的话语。
“我告诉你我对你有哪些不满，自从我回来看见你和宋彦寒在一起时，我就对你很不满，非常不满，恨不得你死在这里！”
“你究竟有什么好的，让宋彦寒选择你而不选择我？论相貌身材，你哪一样比得上我？”
陆陌的语气里带着怨毒，“以前宋彦寒和我在一起时，对我都没有像对你一样那么好，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让他对你那么好？你只是一个孤儿，你根本不配！”
栾欣听着陆陌说的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一直没有说话，只低着头在收拾东西，陆陌看着她，只觉得自己被忽视，她转动轮椅上前，一把夺过了栾欣手中的东西。
正是那个熊猫玩偶。
栾欣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把它还给我！”
“呦，”陆陌看栾欣的脸色变了，面上神情终于变得得意起来，她手拿着熊猫玩偶，看着栾欣紧张的神情笑了笑，“紧张了？”
栾欣紧抿着嘴唇，眼神只盯着陆陌手里的熊猫玩偶。
这是宋彦寒和她一起去游乐园时送给她的。
恐怕也是唯一一件承载着他们两人共同记忆的东西。
她想把这个带走。
“陆小姐，”栾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请你把这个玩偶还给我，好不好？”
“呵！”
陆陌听着栾欣的话冷笑一声，俯身将熊猫玩偶放在了自己的轮椅下，而后，在栾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从玩偶身上轧了过去。
玩偶熊猫身上立刻轧出了一条深深的车辙印。
栾欣尖叫一声，上前就要把熊猫捡起来，陆陌却比她动作更快又从玩偶上轧了过去。
栾欣快速伸手将熊猫捡起来，语气中多了些愠怒意味，“陆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陆陌听着这话笑出了声，眼神很是玩味，“我欺人太甚又怎么样？”
“你……”
外面的楼梯上传来宋彦寒的脚步声，栾欣看着陆陌笑了笑，“不知道陆小姐有没有想好，一会儿这满地狼藉该怎样解释？”
陆陌眼神扫过地面，颇为不屑一顾，“就算这些是我弄的又如何？他总会相信我，再加上……”
陆陌说到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嘴边笑容玩味，栾欣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宋彦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陌也转动着轮椅一点电向栾欣靠近。
栾欣开始不自觉一点一点向后退，直到触到了床脚。
宋彦寒的脚步听起来已经到了门口。
陆陌伸手一把抱住了栾欣，怎么挣也无法挣开。
“放开，”栾欣推着陆陌说道，“你想干什么？”
“啊！”
推门的声音和陆陌尖叫的声音同时响起，栾欣刚才还紧紧搂着她不撒开的陆陌就这样被一推推倒在了地上，不由目瞪口呆。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陌会这样陷害她。
“珊珊，”宋彦寒一进屋看见的就是陆陌被推倒在地上和满地狼藉的情况，他将水杯放在一旁，急忙上前搀扶起了陆陌，“珊珊，珊珊你没事吧？”
陆陌面色痛苦的躺在地上，直到宋彦寒重新把她扶到轮椅上，她面上的痛苦之色才稍稍减轻。
“彦寒，”陆陌眼泪汪汪的握着宋彦寒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的腿，我的腿……”
“腿疼不疼？”宋彦寒神色紧张的查看着陆陌的情况，语气责怪却又不失担心，“怎么这么不小心？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摔在地上……”
“是我不好，”陆陌看了栾欣一眼，怯生生地对宋彦寒出声，“刚才我想看看栾小姐手中的熊猫玩偶，栾小姐可能误会了，就推了我一把，然后……”
宋彦寒看了一眼栾欣，很快又回过了头，“你呀，以后要小心一点，知不知道？”
宋彦寒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捏着陆陌腿部的骨头，确认并没有什么大事之后才松了口气，“好了，多亏没有事，不然你这两条腿是不准备要了吗？”
陆陌一直委屈地低着头，听见这话不由仰头反驳宋彦寒，“不会有事的……”
“好了，”宋彦寒语气严肃起来，眼神却满满都是柔情，“我现在先送你回去休息，让你今天胡乱动！”
他说着也不用轮椅，竟是直接把陆陌打横抱起，一路抱出了房间。
栾欣看着刚才从头到尾就没有怎么看过她的两人走出了房间，只觉得眼睛涩得很。
让人难受。
她低头默默收拾着屋内的东西，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往下掉。
大概是将陆陌哄好了吧，宋彦寒才过来。
彼时，栾欣抱着装了她所有东西的箱子，准备离开宋家。
宋彦寒在门口叫住了她。
“栾小姐，我想和你谈一下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他还是不会放过自己。
栾欣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无比平静。
她抱着箱子抬起了头，语气也很平静，“宋总想问什么就问吧，有什么怀疑也可以直接说。”
“栾小姐误会了，”与栾欣所想的不一样，宋彦寒并没有质问责备她，语气甚至还带着些歉意，“我是想替刚才珊珊向您道歉。”
“替她？”栾欣轻笑了笑，“为什么？”
“我知道刚才珊珊摔在地上是她故意的，就是想赶你走，这是她不对，很抱歉。”
栾欣看着宋彦寒，片刻才出声，“你知道她刚才是假装的？”
宋彦寒点了点头，“是，珊珊最近情绪有些不稳定，她很害怕我会因为咱们两个之前的事情离开她，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栾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还能有什么说的呢？
她并没有被诬陷，甚至还得到了宋彦寒的道歉，这件事对她来说没有半点损失，她连抱怨都不能抱怨。
可真要她说没关系，她又说不出口。
栾欣静静站了一会儿，她还是说了句，“没关系”。
除此之外，她没有什么好说。
宋彦寒看着这样的栾欣，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也想不起来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栾欣率先转身离开了宋家。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大片大片如鹅毛一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往下飘，宋彦寒就看着栾欣独自一人抱着一箱的东西，一步一步走进了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