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欣是在天色蒙蒙黑的时候醒过来的。
甫一睁眼就是昏暗的房间，栾欣感受着自己下身的疼痛，想起了自己早上发生的事情。
她被陆陌，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栾欣手有些颤抖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原本已经微微有些鼓起的小腹此刻已经重新恢复了平坦，栾欣手上下抚摸着，泪水渗了出来。
她的孩子，没有了。
“啪！”
房间的灯打开了，突如其来的明亮让栾欣不由闭上了眼，宋彦寒看着脸上满是泪痕的栾欣，抬脚走进了房间。
“怎么回事？”
宋彦寒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那双眸子此刻却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栾欣泪眼朦胧的看了宋彦寒一眼，随后别过了头，看起来什么都不想说。
宋彦寒提高自己的声音又问了一次，“为什么？”
依旧没有回答。
栾欣把自己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一副完全拒绝跟人交流的模样。
“你知道我听见秦枫说你怀孕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你知道他说孩子没有的时候，我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
宋彦寒的声音陡然提了起来，陆陌听着栾欣房间传来的动静，敲响了栾欣房间的门。
“进来。”
宋彦寒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出声说道。
陆陌进去看见的就是宋彦寒站在床边质问栾欣的场景，她心中一喜，面上却一副担忧的模样，走到了宋彦寒身边。
“栾小姐，”她看着将自己埋在被子中的栾欣出声，“栾小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栾欣没有任何反应。
陆陌顿了一下，又接着出声，“我不知道你怀孕了，如果我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是怎么也不会在摔下楼梯的时候拉住你的。”
“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是因为哪一句话，栾欣并没有继续在被子里缩下去，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双眼通红的看着陆陌。
连宋彦寒都不由被她眼中的恨意惊了一下。
“小欣……”
他的呼唤声音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栾欣紧紧盯着陆陌的眼睛，语气冷冷，“你再说一遍。”
“栾小姐……”
陆陌看着栾欣，向宋彦寒身边缩了缩，语气瑟瑟，“栾小姐，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你向我道歉？”栾欣冷笑了一声，“你向我道歉，我的孩子就能回来了吗？”
“你的道歉，有什么用！”
栾欣很少这样表达自己的情绪，宋彦寒眼神闪了闪，而后将陆陌挡在了身后，“小欣，陆陌说了，她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栾欣不敢相信的看着宋彦寒，“你是宁愿相信她也不愿相信我是吗？宋彦寒，你的孩子是因为她才没有的，你还要护着她吗！”
宋彦寒看了身边的陆陌一眼，而陆陌，也在宋彦寒看过来时，适时低下了头。
从这个角度，宋彦寒正好能看见她脸上的伤痕，让人心疼。
他收回眼神，不赞同的出声，“小欣，你不要无理取闹。”
“今天早上，是她用你的打电话给我，是她骗我说你出了事，是她把我推下了楼梯，是她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她！”
宋彦寒的手指微微颤了颤，他定定看着栾欣，语气意味不明，“因为你骗我。”
“我现在不敢相信你的话了。”
栾欣不敢相信宋彦寒说的话，她怔怔看着宋彦寒，“你说什么？”
“你今天，是不是准备出国？”
“呵，”栾欣轻笑了一声，眼中闪着泪光，目光落在了陆陌身上，“这件事，也是她告诉你的吧？”
陆陌垂下了眼没说话。
“是，”栾欣迎着宋彦寒的目光点了点头，“我是今天准备要出国，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为什么瞒着我？难道我在你心里，一点都不值得依靠吗？”
栾欣的脸上还带着泪，嘴角的笑意却是没有消逝，她看着躲在宋彦寒身后垂着眼的陆陌，好笑的反问宋彦寒道，“你说呢？”
她的眼神里满是对自己的恨意与嘲讽，宋彦寒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攥着，喘不过气来。
没有什么，比此刻栾欣的眼神更让他觉得自己无能。
这都是他的错。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和我共度一生？这些日子以来，你在我身边，都不是真心的吧？”
宋彦寒看着栾欣，说出了这样的话。
栾欣现在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怔怔听着宋彦寒的话，面上神情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得颓然，“就因为我瞒着你这两件事情，你就再也不相信我了吗？”
“怀孕这件事情，你瞒了我两个月。”
宋彦寒声音淡淡，“而出国这件事情，在今天。”
“如果今天你没有来这里找我，现在你恐怕已经到了大洋彼岸吧？这两件这么大的事情，让我怎么相信你？”
“是啊，”陆陌也怯生生的出声，“栾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可是你也不能胡说啊！今天早上明明是你过来找彦寒，自己没有站稳把我撞下楼梯，我失手才拉了你。”
陆陌低声喃喃道，“你怎么能胡说呢？”
“啪！”
栾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起身，上前就给了陆陌一巴掌。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栾欣双眼通红的看着陆陌，刚才打过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你怎么敢这样胡说八道！”
陆陌冷不防受了这一巴掌，半边脸都被栾欣打得肿了起来，只是宋彦寒在身边，她狠狠瞪了栾欣一眼，而后看向了宋彦寒，眼中噙满了泪珠。
看起来格外让人怜惜。
宋彦寒抓住了栾欣扬起来还想再打的手，语气带着愠怒，“小欣，你闹够了没有？”
“放开我，”栾欣眼睛冷冷的看着宋彦寒，“孩子没了，你这个当父亲的既然不能为他报仇，就不要再说一些令人恶心的话！”
宋彦寒被栾欣这样一说面色也有些难看，他甩开了栾欣的手，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眼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这么紧张，陆陌低头掩饰着自己唇边的笑意，上前扯了扯宋彦寒的衣角。
“彦寒，”陆陌一手捂着自己被栾欣打的那半边脸，一手小心的拽着他的衣角，“栾小姐恐怕也是因为失去孩子太伤心了，你不要怪她，毕竟这也是你们两个的孩子。”
“我们两个的孩子？”宋彦寒听着陆陌的这话笑了笑，而后摇了摇头，看向了栾欣，“不，这不是我们两个的孩子，这只是你一个人的孩子。”
“你从来都没有打算过告诉我这件事，还准备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这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栾欣嘴唇微微翕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彦寒现在说的话，简直让她比失去孩子还要心寒。
“你别这样，”陆陌假意劝慰着，眼神却略带得意的扫了栾欣一眼，“我看着栾小姐也没有想打掉孩子的意思，她瞒着你这件事，应该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吧？”
宋彦寒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陆陌被宋彦寒这眼神一扫不由心里一惊，竟然忘了要说些什么，待宋彦寒移开眼神后才扯开嘴角笑了笑。
她看着宋彦寒继续劝说，“以前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栾小姐怎么会舍得打掉孩子呢？”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宋彦寒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宋彦寒看着孤零零站在床边面色苍白的栾欣，最后大步走了过去。
“你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栾欣现在已经彻底死了心，刚才宋彦寒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中，他并不相信她。
栾欣这样想着，冷笑一声，坐在了床边。
被这样忽视，宋彦寒面色不由一变，他看着栾欣，又问了一遍，“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栾欣垂眼看着地面，一副不愿与宋彦寒多做交谈的模样。
“栾欣！”宋彦寒伸手抓住了栾欣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告诉我！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故意打掉我们的孩子！”
头皮传来像是要被撕裂一样的疼痛，栾欣只能被迫仰起头看着宋彦寒，只是就算这样，她还是没有回答宋彦寒的问题。
“你还问这些做什么？”栾欣仰头看着宋彦寒的眼睛，努力扬起自己的嘴角笑道，“反正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何必还要再问呢？”
“啊！”
宋彦寒看了栾欣一眼，扯着她的头发把她狠狠地掼在了床上，胸膛起伏不定。
“彦寒，”陆陌看着被甩在床上的栾欣唤了一声，上前急匆匆地把栾欣从床上扶了起来，语气有些不赞同，“栾小姐刚刚才失去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我不想再看见她了，”宋彦寒背对着两人站在床边说道，语气没有一点起伏，“让她走，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劝一下她吧，”陆陌看了一眼现在狼狈至极的栾欣出声说道，“万一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呢？”
“随便你！”
宋彦寒冷冷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栾欣的房间，陆陌看着他走出房间，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松开了刚才扶着栾欣的手，起身关上了房间的门。
“怎么样？”陆陌的声音一改之前的温婉大方，听起来是满满的恶意，“自己的孩子现在没有了，爱人也弃你而去，这种感觉，好受吗？”
“是你，”栾欣的语气满是笃定，看着陆陌的眼神都是恨意，“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陆陌听着栾欣的话，咯咯笑了起来，“你说，有谁会相信这都是我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