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沉默，已经让陆陌松开了环抱着他的手。
“珊珊……”
宋彦寒想借这个机会跟她说清楚自己现在喜欢的人是谁，却不妨被陆陌出声打断。
“彦寒，”陆陌仿佛预料到什么一般，眼神里充斥着慌张和祈求，“你刚才不是说你还有事情要做吗？你现在去做吧，我不拦你，你去吧！”
她说着还努力对宋彦寒笑了笑，将宋彦寒准备说出口的话全堵住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来再说，好不好？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长时间，我想回来和你好好说说话，好吗？”
她的眼中已经开始积蓄起了泪水，宋彦寒看着她，终是没有把自己的话说出来。
他走出陆陌的房间，看着她站在门口还努力对自己微笑的样子，脚步沉重的走下了楼梯。
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陆陌关上门后，面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秦枫在底下已经等了好长时间，现在见宋彦寒面色沉重的走下来，不由好奇，“怎么了？没谈成？是你说的不对还是给的钱少了啊？”
宋彦寒没理会他的戏谑，眼神认真的看着秦枫，“你相信世界上，有死而复生这种事吗？”
“什么？”
秦枫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从宋彦寒这样的唯物主义者口中听见这样的话，不由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秦枫小心翼翼的扫视着宋彦寒，眼神中也带着怀疑之色，“你刚刚只是上楼去见了陆陌，怎么回来就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不是陆陌。”
“啊？”秦枫没听懂宋彦寒在说什么，“不是陆陌是谁？”
“是吕珊珊。”
秦枫面色有些复杂，“吕珊珊？你确定？”
“她自己亲口承认的，”宋彦寒现在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仍是觉得不可相信，“并且她还有我曾经送给吕珊珊的礼物，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礼物。”
秦枫倒是比宋彦寒接受得快些，“我就说，世界上应该不会有那么相似的人，也怪不得她和吕珊珊长得那么像，原来她们是一个人。”
秦枫说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现在你未婚妻回来了，她和栾欣，你选谁？”
宋彦寒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倒是没犹豫，“我现在只喜欢栾欣。”
秦枫闻言挑了挑眉，“那吕珊珊怎么办？她当初可是你的未婚妻，你父母又那么喜欢她，现在知道她回来了，还不是要逼着你娶她？”
宋彦寒想着几次陆陌在宋朝中和宋母面前的表现，低低出声，“或许他们早都知道了。”
秦枫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现在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啧，你现在，可真是腹背受敌。”
他朝楼上看了看，栾欣的房间和陆陌的房间并排而立，他现在都可以预料到，以后宋彦寒会生活在怎样两难的环境中。
一边是自己的以前的未婚妻，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这怎么选，都是绝路啊！
“那吕珊珊为什么现在才跟你承认她的身份？”秦枫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想跟你重新在一起的话，直接告诉你她的身份不是更好？何必还要弄这一出？”
这也是宋彦寒疑惑的地方。
只是刚才看着陆陌那样，他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他不希望让陆陌觉得，自己是怀疑她的动机。
但这件事总归还是有疑点。
“我会去找人查的。”
“别了，”秦枫听着宋彦寒这话急忙出声道，“你现在哪有心思去查这些事，还是我去替你查吧！”
“那多谢你，”宋彦寒也没有跟秦枫客气，“尽快查出来最好。”
“我办事你就放心吧！”秦枫说着提起了药箱，“我现在就去查，你自己保重。”
宋彦寒苦笑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目送着秦枫离开。
大厅之内没了秦枫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宋彦寒在沙发上坐了片刻，最终还是起身上楼，敲响陆陌房间的门。
陆陌好像一直在等他一样，不过只敲了一声，门便开了，宋彦寒看着她这张脸，心中五味杂陈。
“你有空吗？”宋彦寒看着陆陌说道，“我想和你谈谈？”
陆陌脸上的欢喜表情一滞，随后点了点头，“好。”
她说着打开门把宋彦寒迎了进来，宋彦寒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一时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还是陆陌先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令人难堪的沉默。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陆陌的语气比刚才平静了许多，“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都会回答你的。”
宋彦寒看着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来见我？”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看以另外一个身份回来，你还会不会重新喜欢上我，”陆陌说着苦笑了一下，“这是我自己想太多，你不仅没有喜欢上我，反而开始变得讨厌我。”
“珊珊，”宋彦寒不自觉间又叫了陆陌之前的旧称，“可你当时不是已经出了车祸吗？我亲自处理的你的丧事，那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
“我出了车祸，”陆陌声音平静地叙述着当时的事情，手慢慢抚上了自己的脸，“我的脸毁容了，你知道吗？”
“我不想让你看见那样的我，所以才拜托我父母帮我把这件事遮掩过去，让你以为我死了。”
“我当时都想好了，如果我的脸再也治不好，我就不回来了，让你以为我离开了人世，如果我的脸能治好，我就回来，我们再重新开始，”陆陌说着流下了眼泪，“我只是不想让你面对着那样一个已经毁容的我。”
“我去了国外，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去做手术，去修复，你知道吗，在我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回来见你是支撑我撑下去的唯一动力。”
宋彦寒没有做声，他相信陆陌说的话。
只是，他承受不起，这样一个女孩为他考虑了这么多，他怎么能出口再说出拒绝她的话语？
她为他做得越多，他越承受不起。
然而陆陌的话还在继续。
“我在国外，受了所有我从来没受过的苦，直到有一天，医生告诉我，他说我的脸好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我迫不及待的买了回国的机票，可是我却得知你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你知道我那种心情吗？”
陆陌看着宋彦寒，眼中出现了闪闪的泪光，“我不相信你会在我离开几个月的时间就爱上别的女人，所以我千方百计，想了无数种办法，终于拿到了你出事平安归来后办的那一场晚宴的门票。”
“也是在那一天，我看见了你对她的维护。”
陆陌眨了眨眼，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以前佘宁不是没有为难过我，可你从来没有像那天维护栾欣一样维护过我，宋彦寒，你以前，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这一声声质问，让宋彦寒心里越来越沉重。
凭心而论，他对于陆陌，或者说是吕珊珊，从来没有像对栾欣一样喜欢过。
对于吕珊珊，他更多的是像一种对待妹妹的感觉。
所以对于陆陌的质问，他除了对不起之外，无话可说。
“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陆陌听着宋彦寒的话又哭又笑，脸上的妆也开始变花，可以隐约看出她脸上的疤痕，“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我为你受了那么多苦，你现在只有一句对不起吗？”
“珊珊，”宋彦寒伸手握住陆陌的肩膀，努力让她平静下来，“珊珊，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陆陌脸上还挂着泪珠，她看着宋彦寒，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彦寒，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那我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还是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宋彦寒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
陆陌现在的情绪太过激动，他说什么她都不肯相信，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而在隔壁，栾欣听着两人之间的吵闹，心已经变得麻木。
现在好了，陆陌就是吕珊珊，她曾经被宋彦寒误会，这一切的真相，终于可以分明了。
吕珊珊根本就没死，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现在也不想自己曾经受过的那些伤害了，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离开宋彦寒，离开她这段时间的噩梦。
只要离开这里，她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可以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轨迹上。
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栾欣想着低头看了自己的小腹一眼。
这个孩子，是她从今以后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她要留下他。
尽管他不会有爸爸，可她会将所有的爱都给他，她会做最好的妈妈，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她的孩子，让他成为最幸福的孩子。
她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离开这里。
栾欣想着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拨通了一个电话。
夏毓霖刚开完会，看见自己手机上跳跃着的来电显示还以为是栾欣出了什么大事，不由急忙接通了电话，“小欣，有什么事吗？”
栾欣声音平静地叙述着自己怀孕的事实，“我怀了宋彦寒的孩子，他还不知道，你能帮我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