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之后,我给沈君堂倒了一杯热茶,他拿在手里,表情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慌张和后怕。
他脸上的淤青清晰可见,估计身上也有不少的伤痕,只是我看不到。
我暗地里给叶飞打了个电话,让他赶过来。
说起被抢劫这件事,沈君堂貌似不太愿意多说什么,只是说自己运气不好,这样都能碰到。
我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他摇头,“暂时没有,先去找以前的兄弟看看再说。”
“要不,你过来我公司吧,只要你肯,什么职位都能让你坐。”我提议。
沈君堂笑了笑,“想不到我沈君堂,还要给你打工。”
我有点尴尬,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讽刺自己,还是在嘲讽我显摆。
我是真心想要帮他,可他不肯,说什么他自己会搞定,如果最后还是找不到出路,再来找我。
我想了想,答应了,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他手里。
“什么意思?”他有点抗拒。
我认真的说:“原始密码,没有什么意思,里面也没有很多钱,几万块应该够你租房子吃饭,要还的。”
“我还有一点……”
“是朋友的,就别啰嗦。”
我知道他没钱,他的钱早就全都扔到公司里,最后还是打了水漂,他逃离那座城市,也是在逃避现实。
男人都爱逞强,明明就穷得叮当响,还是不肯接受别人的好意。
沈君堂拿着银行卡,手指捏的很紧,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会十倍奉还给你。”
“别说那些,换件衣服,我们去吃早餐。”
整夜没睡,天空已经泛出一丝鱼肚白,附近最早的早餐店,也只有那个推着小车卖油条的老伯。
他每天都起的比鸡早,唐宝回公司的时候,偶尔会给我带一两根油条。
摆个小桌子,四张塑料小凳子,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我跟沈君堂是老伯最早的顾客,沈君堂坐下后,一直在抽烟,也没说话,看着旁边的树干,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完东西,去附近的旅店开了个房间,他让我先回去,说怕历天珩找不到我会发飙。
我这才想起,特么的,我一个晚上没回去,历天珩竟然没给我打电话。
想起沈君堂的事,我说:“其实你公司的事,不是历天珩做的,是秋梅……”
“我知道。”沈君堂摆摆手,仰躺在大床~上,枕着手臂看着天花板,“我都知道,唐宝还说,你跟他复婚了,是不是?”
“嗯。”
“你还是那么喜欢他。”
我嗅到他的语气里有着一丝的酸气,尴尬的笑了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转身时,手被他捉住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秋天,再留一会,可以么?”
他的声音听了让人心碎,我有点不忍心,转身在床边蹲了下来。
手机响了。
是历天珩给我打的,沈君堂像是触电般缩回了手,嘴角扯了扯,“你还是走吧,他找你了。”
我握了握手机,细声说:“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想了想,把历天珩给我的手机,放到他的手里,“你还没手机吧,这个先拿去用,我回头给你拿一台过来。”
“这是历天珩给你的吧。”他嘴角带着一丝的讽刺。
我的脸热了一下,“你介意的话,可以不用的。”
他看了我一眼,把手塞回我手里,算是拒绝我的好意。
我抿了一下唇,拿着手机离开了旅店,出门口时不小心撞到一个男人。
慌忙说了声对不起,我跟他擦肩而过,也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快速的扫视着我。
出了门,历天珩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我连忙接通。
他问我在哪,我说刚要回公司。
“你昨天没回家,去哪里?”他的语气很平淡,完全听不出半分怒气。
我有点愕然,心噗通的猛烈跳了一下,“没,昨天在唐宝那过夜,你忘了?”
“最好是,我过去接你吃早餐。”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吓死了,左右看看,立刻提着裤管小跑起来。
幸好旅店离唐宝的家不远,我跑到楼下的时候,还没看到历天珩车子,不禁偷偷松了口气。
刚把头发绾好,一辆黑色的豪车带着强劲的声浪,转眼停在我的跟前。
历天珩从车里下来,一身的黑色,周围的气压瞬间降到冰点。
他的脸色很冷酷,没有一丁点的笑容,也看不到一丝的生气。
他把车钥匙抛给我,“你开,试试手~感。“
我看着那辆四五百万的车子,惊讶的合不拢嘴,“我开,你不怕么?”
“又不是没坐过。”他不以为然,坐进副驾座。
一路开到公司楼下,进了停车场,我把钥匙还给他,他没有伸手接。
“送你。”
几百万的车,就这样送我?
我笑道:“新婚礼物?”
他笑得高傲,“算是。”
我收好车钥匙,问他去哪里吃早餐,他提议就在外面的面馆吃牛腩面。
刚坐下没一会,他的手机响了,听了一会,就跟我说有事要回去处理,要先走一步。
“好。”我当然没意见。
他是工作狂,我不能耍小性子要求他陪我,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历天珩突然伸手敲了敲我的桌面,“别乱跑,中午过来接我,下午去打球。”
给我一辆车,就是想让我包接送?他的心机可真重。
我依然保持微笑,点头应允。
回到公司,唐宝潜入我的办公室,问我昨天的事,“沈君堂他没事吧。”
我瞄她一眼,“你这么关心他,怎么不在自己去问?”
“我不是,不好意思嘛。”唐宝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我身边,低声说:“你都不知道我昨晚吓死了,半夜三更接到他电话,他还不让我跟你说,我开门的时候,还以为见鬼了呢。”
“那你怎么敢打给我,你不怕他生气?”
唐宝撇嘴,“我知道他想见的是你不是我,他就是怕被你看到他那个死样子才让我不要打给你。”
我叹了口气,没说话。
好好的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感觉好颓废,我不敢确定,沈君堂还能不能站起来。
唐宝像是响起什么事,喔了声,“对了,他爸妈现在在疗养院,你有时间就去看看。”
“疗养院?”为什么不是在自己家里?
唐宝说,沈君堂当初连自己的别墅都抵押给银行了,现在换不起钱,房子被银行收了,爸妈也不想去亲戚家,就进了养老院住了。
我有点感慨,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很多事情都难以预料。
谁又会想到,前后几个月的时间,沈君堂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我想了想,就写了一张支票,让唐宝拿到疗养院交给院长,算是对两老的一点孝敬。
唐宝惊讶的说:“这个够他们住到一百岁了,秋姐你可真大方。”
“我们是朋友,我不会见死不救。”
唐宝腻歪过来,还没说话,秘书在外面敲响了门,她立刻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扫过一个文件夹看了起来。
秘书带着一个男人进来,“秋姐,这是之前应聘的律师,何浩然律师。”
何浩然,32岁,一级律师,之前找我们公司谈过,是至盛地产的御用律师。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里头一件淡蓝色的衬衫,领带系的一丝不苟,黑色的公文包上面,亮银色的logo很抢眼。
他向我伸出手,“秋姐,您好。”
我跟他握了握,他的手很柔软,感觉不到一点茧子,平时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
唐宝跟秘书很识趣的退出办公室,何浩然就这么盯着我,看得我有点浑身不自在。
用手拨~弄了一下脸庞的长发,我刚要开口,他突然抢着说:“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揉着额角,一夜没睡,我现在只想睡觉,对于他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
律师的嘴巴最厉害,我认为他只是在套近乎的撩妹技术。
见我没说话,何浩然讪讪地笑了声,“秋姐,我先出去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我挥了挥手,等他离开,我啪的一下趴在办公桌上,很快就找周公去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一下坐起,感觉脖子硌的一下,突然就刺痛无比。
卧~槽,落枕了……
拿着手机听电话时,脖子都转动不来,稍微扭一下都痛到入骨。
叶飞在电话那头说:“沈君堂在哪,我到了家里没人啊。”
“唐宝在上班,他在旅店,我给你地址,你去找他。”
顿了下,我又说:“落枕有什么方法能纠正过来。”
“你落枕了?”
“嗯,刚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起的太急。”
叶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等着,我过去给你扭一下,瞬间见效。”
我:……
坐着非常不舒服,脖子也动不了,我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竟然还是睡了过去。
朦胧中,像是听到一丝轻微的脚步声,又不像,我想睁开眼睛来看,无奈太困,努力好几次都没睁得开。
等我睡醒的时候,天都黑了。
外面的人都走了,我一咕噜爬起来,突然发现脖子不痛了,转动了一下,突然发现我办公桌的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搞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