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会不会?”
“当然不会,老了的话,谁都死的很难看,我也会。”
他的语气还是开玩笑的感觉,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暴走。
“历天珩,你正经点好不好,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可能要死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死你都还没死。”历天珩瞪我。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我真的……”我说不下去了,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秋梅可能得了艾滋病,我碰到过她的伤口,我可能也会被感染了,所以,求你,别靠太近。”
“你确定?”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但是那个护工是专门伺候秋梅的,还是医生特派过去,刚才来找秋梅的时候,戴着手套口罩什么,我看她也很顾忌,应该不会骗我。
历天珩的眉头皱成了一堆,放下手里的东西后,他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我着急的问。
他头也不回的说:“我去问问医生,情况到底是怎样。”
“那是私人……”我没说完,他已经大踏步离开。
这么隐私的事,医生真的会跟他说吗?我有点不放心,偷偷的跟在后面,去了主诊医生的办公室。
结果,两人都吃了闭门羹,医生已经下班了,值班的医生历天珩根本不认识,问了也是白问。
历天珩还问他要秋梅主治医生的电话,可人家不肯给,说不得人家同意不能给电话号码,以防病人骚扰。
历天珩的表情有点无奈,退出办公室的时候,我没来记得走,他一眼就看到我。
刚要伸手来抓我,我又下意识的后退,警惕的看着他,想伸手捂着脖子,又怕碰到纱布后手上也感染病毒会传染给他,只能不知所措的站在那,满心的悲凉。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好人永远比坏人命短,电视上所有的战争片,都是坏人成了boss,最后才被合力消灭。
可这个我真的无能为力,迄今为止,我都没听过艾滋病能治愈的病历。
历天珩见我愁眉不展,他想靠近我又刻意的疏离,他的表情变得都有点无奈。
“老婆,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他的安慰显得那么苍白,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我的心还是很难过。
不是哀叹自己的命怎么这么短,而是,我以后再也看不到他,看不到恒宇,看不到这个世界。
我越想越觉得伤心,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坐在床~上像个木偶一样看着对面的电视机,脑子一片空白。
历天珩到底还是捉到我的手,他握得很紧,一字一句的说:“老婆,不管事情变成怎样,我都不会放开你,我们要相伴到老。”
我想抽回手掌,可他不让,我拉扯了一下没抽~出来,罢了。
“我听说得了这种病的人,会变得很难看,真的么?”我小声的问。
历天珩抚着我的脑门,“变丑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
我撇嘴,“可我自己嫌弃自己啊。”
“你不照镜子就行。”
说的太轻松了,不照镜子还是有很多方法能看到自己,就算看不到,别人也会在看我的第一眼就惊慌失措,仓皇而逃。
不过我可能不会再出门了吧,虽然这玩意主要通过血液跟性才会传播……
一想到这个,我跳了起来,着急的说:“老公,你赶快给李浩然跟陆子轩打个电话,问他两有没有事,他们可是跟秋梅都……”
剩下的我不好意思说,我不说,历天珩也明白我的意思,当即掏出电话,去了窗口边。
这时,门口突然多了一个人,本来应该在病房的秋梅,又来了。
我特烦她,看到她没好脸色给她看,“你还来做什么?”害我还不够吗?
秋梅的眼神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而是直直的看着历天珩,“天珩,你来了怎么不去看我,我好痛。”
历天珩本来说着电话,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大步走了过来,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推着她的轮椅,直接将她推了出去,然后顺手关门。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没毛病。
我愕然不已,“你干嘛赶她出去,我还有话要问她。”
“以防二次感染。”历天珩耸耸肩,冲着电话说了句,“你黑进去看不就知道了?废话真多。”
病房的门再次被敲响,秋梅在外面叫我,“妹妹,我有话跟你说,你先让我进去。”
“小姐,这是医院,麻烦你安静点,谢谢。”有护士来阻止她。
秋梅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一阵轮椅压地板的声音传来,她走了。
这天晚上,历天珩就跟上次那样,在旁边放了一张躺椅,一整晚都握着我的手。
我做了好几个噩梦,梦里的我变得超级难看,头发全掉了,手脚很多破损的伤口都流出了脓血,惹来很多苍蝇。
我吓出一身冷汗,猛然睁开眼睛,历天珩还在旁边,我睁开眼时,他正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你还没睡啊,吓死我了。”
他坐了起来,大手覆上我的额头,拧了眉,抽~出纸巾帮我擦掉汗水,“做噩梦了?”
“嗯。”
吓得要死,要是真的变得那么丑,我宁愿自杀。
历天珩沉吟了一下,突然爬上了我的病床,将我紧紧搂在怀里,”这样就不怕了,有什么妖魔鬼怪都来找我好了,老子来挡。“
病床都很小一张,都不知道有没有九十公分,他这么大个人睡在旁边,还说这些哄小孩的话,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又不是三岁,我没事,太挤了,你下去。”
“不行,我离得太远,会睡着的,你又做噩梦怎么办?”
“可真是太挤了,要是护士半夜来查房看到……好丢脸。”
“丢个屁脸,老公跟老婆睡在一起,天公地道。”
他说的振振有词,我竟无言反驳,窝在他怀里,他从后面抱着我,安全感前所未有。
在医院这种阴气特重的地方,身边有个阳刚气爆炸的男人,心里特踏实。
我最后还是睡着了,也许是他的怀抱过于安全,我一觉睡到凌晨时分。
早上六点,搞卫生的阿姨进来打扫,我被开门声吵醒,阿姨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俩,我的脸烫到耳后根。
“公共地方都不知道检点些,真是没眼看。”阿姨一边拖着地,一边鄙视着。
历天珩翻了个身,大长~腿往地上一放,“老婆,我们转院。”
他二话不说,直接去办手续,秋梅却趁着这个空隙,潜到我的病房。
历天珩不在房间,我有点怕她,缩在床头警惕的看着这个女人。
她化了妆,还把病号服换掉了,难道她想出院了?
她的伤口就那么一点点,包包的功劳不少,十几万的包包换回她一条命,值了。
“秋天,你要出院了?”她直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打量了她一眼,“你也要出院?”
“是啊,本来就没有什么。”她顿了下,又说:“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你别在意,我昨天有点懵。”
她又想说昨天说过的话,是在放屁?
我挑了挑眉,“你自己说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只可惜,我没有录下来。”
秋梅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我吃了止痛药,止痛药都是有吗啡的,我对那些东西很敏感,产生幻觉很正常。”
哇塞,这样的话她都说得出来,影后非她莫属。
我不是医生,我也不知道对这种东西敏感到底是几个意思,这个时候我只能选择沉默。
这个时候,也只能保持沉默。
她见我不说话,又重复了早上的那句话,“秋天,我有话跟你说。”
我看向了她。
秋天从包包里拿出一张检验报告,递给我,我没接,她直接放在被子上。
“这是我俩的DNA报告,我也是刚刚收到,上面写的很清楚,我俩真的不是亲姐妹。”
我瞄了一眼,想起护工的话,现在再听她说,也不觉得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几年前我骗你说不是你姐姐,也只是撒了个谎,我没想到真的不是。”
“我暂时还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可我会去查,我也知道,你救我,是因为你~妈嘱咐过你,找到我之后要互相照应,我还是很感谢她那些年对我的照顾。”
她说的情真意切,如果换做别人,也许已经动了情。
可她那“你~妈”两字,却很清楚的告诉我,她已经把我们的关系划分的清清楚楚,再也没有一点关系。
连养父母都不是。
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淡淡的回了句,“希望你能找到他们,过点正常的日子,毕竟……”时日无多了,再不珍惜,就没机会了。
秋梅古怪的看我一眼,没说话。
我旁敲侧击的问她,“你这么早就要走了么?医院不是说,还要再帮你检查,验个血什么的吗?”
“已经抽了血了,其他的没必要验。”她哼了一声,“医院就是吸血鬼,没事还验一大堆,如果今天不是我还没睡醒,护士就来抽血,我连验血都懒得验。”
护士怕病人早起吃了早餐喝了水,通常都会很早就来抽血。
我好心说了一句,“还是验一下比较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