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明安静的听着,直到静月说完了,方才安慰她道:“我一直觉得人比东西重要,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可以创造很多价值,但东西只是东西。
原本听你说,你家公主改变了东湖镇,我还敬重她的,但现在听来,却觉得她不过如此。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既是她的奴婢,少不得以后还要受这样的气,你可有什么打算?”
静月叹了口气:“我从小被人伢子卖给了将军府,连亲生爹娘是谁都不知道,能有什么打算,反正当人家的奴才,哪有不受气的,忍忍就过去了。”
“姑娘若真的有想法,贾某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静月立即看向他,他微笑道:“我与姑娘一见如故,十分亲近,若姑娘愿意,贾某愿与姑娘结为兄妹。
既是兄妹,自然愿为月儿妹妹效犬马之劳,贾某家中,其它的不多,唯独银子很多,到时候必给你赎身,让你重获自由,不再受他人之气。
若月儿妹妹愿意,可随贾某回到青叶国,我母亲一直想要个女儿,奈何生下我后,身体柔弱,不能再生,如果知道有你这样可爱懂事的义女,不知道多开心。
如果月儿妹妹有其它打算,为兄定然也会奉上足够银俩,让月儿妹妹你能够心想事成。”
静月听得眼圈一红,没想到苹水相逢的人居然都如此善良,处处为她考虑周全,对比着静香和楚雨甜的行为,实在让她心寒,她心中越发不愤。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为我赎身,只是为什么呢,我们才堪堪相识不到半日功夫?”静月还是有些不太放心,问出了心理话。
贾明握起拳头咳了几声,眼底显出一丝忧伤:“说出来,不怕月儿妹妹见笑,是有原因的,但我说了,妹妹千万不要生气可好?”
静月心里咯噔一声,立即脸色不太好看,警惕的看向贾明。
贾明打开车厢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幅泛黄的画轴。
他抽去丝带,打开画轴,画轴的边缘都有些起毛,想来是经常摩挲翻看造成的。
当贾明将画轴徐徐展开时,静月看着上面的美人图,不由瞠目结舌。
为何自己的画像,会在贾明的车厢中?
不,不对,这画像有年分了,而且画中的女子大约比她大上几岁,像是十八九岁的芳华年龄。
而且那女子的眉间还有一点红色的朱砂痣,如果没有那朱砂红,更像成年后的她。
“这,这是?”静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贾明满眼深情的抬手,轻抚画人的脸庞,声音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这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关系又好,便在十岁那年定下了亲事。
谁料天妒红颜,眼看再过三年,我们便可成亲,她却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贾明说着潸然泪下,看得静月实在不忍,赶紧将自己的手帕,拿了出来,递到贾明的前面。
贾明眼中泛着泪光,有些痴迷一般,既像在看静月,又像透过她在看旁人,突然就将静月拉入了他的怀中,紧紧拥着,热切的喊着:“月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静月很想挣扎,但是不知道是何心思,竟是没有挣扎,而是静静的趴在少年的怀里,有些贪婪的闻着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药香味儿,心更是如擂鼓一般。
过了一会,贾明方才反应过来一般,赶紧将静月推了开来,脸色一片苍白,眼里还带着慌乱:“在下失礼了,请月儿妹妹,千万不要怪罪。我,我实在太想她了,刚才在城墙根那儿,我差点就以为是月儿回来了。”
静月感觉心里突然空了一块似的,竟是很失落,不过她假装惊讶,掩盖了自己心里的失落,有些贪恋般看向贾明俊美的容颜。
“难道你的未婚妻,名字里也有月字?”
贾明点头:“没错,她叫柳月,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月儿妹妹,是不是老天爷,被我的诚心感动,所以才派了你来,就是来解我相思之情的?”
“贾公子,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我又不是柳月,我是静月,我只是个小奴婢而已。”
静月心里又羡慕又酸楚,如果有个人,能这样对她,那她死了也无怨了。
贾明暮然抓住了静月的手,用他的手包裹了起来,那手冷的让静月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贾明激动的嘴唇都在哆索,眼中深情不已:“月儿妹妹,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赎身,若你不嫌弃我是个病人,我还可以娶你。
我承认,我是因为你像柳月才动心的,但如果你真的愿意嫁给我,我一定会好生对你的。”
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瞬间让静月的心乱了,她脸色绯红,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不安的扭捏着,只感觉事态,是不是发展的有点太快了?
但是这样的深情,这样的甜蜜,这样的关怀,又有些让她着迷。
向来只有别人奴役她的,何曾有人这样关心过她,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对待过?
虽然说贾明对她,有替身的嫌疑,不过那个柳月反正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是她,只要她多多努力,不相信拉不回贾公子的心。
贾公子是青叶国的富商,自己嫁给了他,至少不用再看人脸色行事了,想到这儿,静月的心不由动了动。
贾明大概是刚才太激动狠了,又开始激烈的咳了起来,还咳出了一掌心的血。
静月吓坏了,赶紧扶着他,又很自然接过丫头手里的热水,喂他喝。
贾明不喝,只是固执的看着她:“月儿妹妹,你答应我好吗,我怕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静月的心疼得纠缠在一起,她此时此刻,满心里只有贾公子,立即高声道:“你不会死的,你忘记了,我家公主是神仙的弟子,她一定有办法救你的,你等我,你等我!”
说罢,静月就冲下了马车。
她走得太慌张,连腰上的荷包掉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