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裴凌凌转眼就想到了之前和白润年答应好了的灯会。
明天见了白润年,可要好好和他说说灯会的事儿。
一提到灯会,裴凌凌就眉眼弯弯,脑子里也活络起来。
白润年若是常年住在谷中,肯定是过的不是人间滋味的仙人日子,估计连个酸甜苦辣都不知道,要不然上次也不会为了个糖葫芦在屋中苦巴巴的等了好久。
模样真的是怪可怜的。
裴凌凌上辈子和白润年只是萍水相逢的人,这辈子她就真的是想要这个苦命的孩子过的好一些。
仅此而已。
她见不得心地善良的好人受委屈,也见不得十恶不赦的坏人逍遥快活。
人善被人欺,这不公平。
裴凌凌坐在小几边上拿了笔墨纸砚,开始想着上辈子灯会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还有必须要买了带回去的特产。
惊蛰勾着脖子在旁边看了眼,见什么糖人,香囊,对诗猜谜都出来了,顿时心里抖了抖,震惊之余暗自咋舌,这看来是要给人家当导游啊?
“呦,你还真把那小子放在心上了,你可别忘了,过了三月,大火一过,裴凌凌就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上官凌凌。你这个名字现在可不能在他们心里留下太大的印象,到时候脱身不出,还会在云赤霄的心里留下一个不浅不淡的痕迹,你想要把他扳倒,谈何容易?”惊蛰在裴凌凌身边悠闲的踱步,提醒道,伸出一根好看的手指在裴凌凌面前的纸上轻轻点了点。
裴凌凌拿笔的手停了下,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浓墨重彩的大黑点儿,正好停在八宝琉璃酥几个字后面,她眼底沉了沉,把笔收回来,道,“我知道,不会做的过了分寸。”
裴凌凌是裴凌凌,上官凌凌是上官凌凌,她从来就没搞错过。
“倒是你,为什么把那场火记得这么清楚,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是在我死的那一天才有了意识吗?”
惊蛰翻了个白眼儿,“鸣风弓之所以在被不认同的人挪动的时候重如千斤,就是因为它是通灵认主的,若是被人强行挪动,重如千斤的同时被困在当中的我也会感到不适,那天鸣风弓几乎算是强行被人抬了小半里路,我都给疼的从沉睡中苏醒了一小会儿,睁开眼睛就是漫天的大火,能记不住吗?”
他摸了把胳膊,还在回想着当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的情景,当真是糟糕透顶了。
裴凌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既然你都能够睁开眼睛了,那你还记得在我之前有什么人来过吗?”
惊蛰耸了耸肩膀,“那时候的记忆都是不清不楚的,苏醒过来也是被疼痛刺醒的,我再闭眼过去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觉得我现在过了这么久还能记住什么人的脸吗?”
他突然邪笑一下,把头凑到裴凌凌面前来,“不过你这张好看的脸蛋,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想必是等你这辈子入土为安了也不会忘记。”
惊蛰说完了入土为安这几个字之后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神情,半晌自嘲的笑了笑,他微垂着头看着地上冰凉的泥土,发愣了许久。
裴凌凌没注意到他表情有恙,掏了掏耳朵,皱眉问到,“惊蛰你不是能够长生不老的妖怪吗?怎么会有入土的一天?
“我确实不会有那一天,真是一张不听使唤的嘴。”
惊蛰像是被从梦中惊醒,淡淡一笑,“别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可真是个坏东西,又有什么人能够把我从这个无止尽的地方里救出去呢?或许我就不应该醒过来。”
醒来之后的每一秒都是折磨,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裴凌凌感受到他突然被一种莫大的悲哀笼罩住,于心不忍的开口道,“你若是不醒过来,我也不会重生,如此看来,你还是有十分巨大作用的,何必自暴自弃?”
“你说你以前武功独步天下,绝冠群雄,那应该是个风采人物,现在说些丧气话,不太妥当。”
惊蛰水光艳艳的眼睛在碰到了裴凌凌的时候稍微和缓了些,甚至带上了点笑意。
估计也就只有在和裴凌凌互相嘲讽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一丁点儿存在感。
因为现在除了裴凌凌,这世上再也没有能够看得见他的人了。
他嘴角勾了勾,“就许你有个意中人挂在嘴边当宝贝,还不许我为了自己点儿事埋怨两句吗?再说了还不是因为你的心头血沾了鸣风箭,我才醒过来的?”
要是能一辈子都在鸣风弓中沉睡下去,是不是也算是一桩好事儿?
裴凌凌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滑的跟鸡蛋皮一样的脸,“都多大年纪了,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妖怪,还在这里悲秋伤春,当自己是个待嫁闺中的姑娘吗?”
她有些不屑的看了眼惊蛰道,“你这从上到下再加上这身臭脾气,除了这张脸,也不知道谁能忍受得了你?”
惊蛰这张脸长得确实是没话说,若是再加上个斯文败类的外表,肯定放出去能够迷倒一大片姑娘,可惜了给困在鸣风弓中,也不知道惊蛰在江湖上风流倜傥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惊蛰眼里闪过一丝邪气,转而得意洋洋,似笑非笑道,“以前有这么一个人。”
裴凌凌一条眉毛,顺着惊蛰的话看着他,她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的有一个?这算不算是意外之财?
惊蛰有些流连忘返的摸了下桌上的折扇,笑着道,“后来他死了,现在应该是没有人能够忍受的了了,折扇就是他送给我的,我被炼化在鸣风弓之前把这东西没日没夜的带在身上,也许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炼化的时候,竟然还能炼化身外之物,真是通情达理。”
惊蛰若有所思。
裴凌凌指节微弯,在桌上轻轻扣了两下,“也不止这一个身外之物吧?你之前不是还给我看了你的玉佩吗?那个难道不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