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边上王爷的气温越来越低，云四的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到最后基本上没声儿了，只是脊背绷的挺直。
他本以为今天就要这样跟着低气压的王爷偷偷摸摸的尾随着凌姑娘一晚上，谁知道就王爷在河边上看个灯笼的时间里，原本吩咐着去盯凌姑娘的暗卫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说是把凌姑娘跟丢了。
王爷听了这话，反而变了样子。
紧赶慢赶的追上了正准备回去客栈歇息的白小大夫，但是人家身边早就没了凌姑娘的影子，于是王爷黑着脸说要回府，虽然嘴上没说出来，但是这步子已经快到云四要大汗淋漓才能赶的上了。
谁知道，回了王府，凌姑娘竟然在这儿候着？
难不成王爷早就猜到了？
云四脸上陡然露出怪异的表情，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现在明显心情不错的王爷，试探着开口问了句，“凌姑娘是不是忘记今日约了王爷出……”
他话还没说完，就蓦地察觉到身边一股冻澈人心目光直直的朝着他过来了，云四身子一僵，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什么出去不出去的，我都给搞糊涂了，刚才来的路上好像看见云三有事找我，就……”
云四闭着眼睛感受到自己身上冰冰冷冷彻骨的视线越来越浓烈，说话的时候牙根都在发颤，他猛的把一长串话说完，抬头看见微起的冷风卷着云沉水的发梢，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
“出去。”
如雷贯耳的两个字传到云四的耳边上，当下膝盖都软了，他扶着墙强打着精神扶墙快步离开。
裴凌凌手心微凉，她本来被云四这话给问懵了，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准话来，但是云四人突然就没影儿了，她一时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个意思，慢吞吞的回头，才觉着今天的云沉水倒是和平日里有些许不同。
“今天怎么好端端的穿了白衣？以前不是从来不穿的吗？”裴凌凌绕着云沉水走了一圈，像是见了什么稀罕东西一样。
就算是上辈子，她也从未见过云沉水穿白衣的样子，云沉水常年都是深色的衣服，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浅色的衣服难洗又娇气，若是碰到了打打杀杀的事儿，一点小伤看起来都像是快要死了一样，不像黑衣，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别人都看不出来。
想到这儿裴凌凌不禁鼻子一酸，她之前光顾着找白润年这件事儿了，方才也只是想要在京城守夜敲钟的时候来云沉水府上坐着看一会儿就走的，想着这个晚上就算没见着面，靠的也能近一些，她绝对亏不了。
谁知道竟然是她先把云沉水给忘了。
这破烂记性，一辈子了，都没改好多少。
云沉水眼里不含任何杂质，他淡淡的看着裴凌凌，半晌才有些失落的说道，“自己说过的话又忘记了。”
裴凌凌瞪大了眼睛，她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脑袋，这蠢脑子。
看来云沉水是真的把事儿记着了！
她干笑着搓了搓手，指尖提起云沉水的半片衣角，入手触感非同寻常但是材质却十分的新，似乎是云沉水为了赶上这次灯会特意找人做的，裴凌凌眼睛一沉，心里的愧疚之情更甚。
她不说话，云沉水也跟着沉默，半晌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钟声，惊的她猛的抖了一下，“怎么忘记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就是看看你还记不记得！”
裴凌凌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对上了云沉水越发消沉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找的这借口有些拙劣，下意识的扯了下云沉水的袖子，“在这儿干站着干什么？方才出去是站在睿王府门口等着我不成？”
云沉水扫了她一眼，没有认可也没否认。
这一眼就叫裴凌凌的心如坠冰窖，该不会真给她说中了吧？！
这一晚上云沉水不在房里就是在等着她不成？
这不该啊！她上次不过是无心提起了一下，云沉水怎么会这么心心念念的记着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心想把和云沉水的约定忘了这事儿一定不能让他知道，立刻正色重复道，“我可没忘记，这不，马不停蹄的就回来找你了，本来以为王爷铁定在府上呢，谁知道扑了个空，只好一个人坐房顶上了，谁晓得还被王爷抓个正着！”
裴凌凌一口咬定云沉水冤枉好人，耍赖的说了一堆好话才慢慢的感觉到身边的温度逐渐回暖，她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琢磨着云沉水总不可能在睿王府大门口等上三四个时辰，莫非之前是跟在她和白润年身后的？！
一想到这儿她心猛的一跳，差点没了动静。
难怪她刚才总觉得有人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但是转身去寻的时候又瞧不见人，难道跟着她的就是云沉水不成？！
云沉水面色稍霁，不知道裴凌凌三两下就已经把他刚才的行踪琢磨出来了，只是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我若是不回来，你是不是要把我的房顶给掀了？”云沉水的眸子瞥了下地上摔了个稀巴烂的砖头，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他屋顶上的东西才对，看来刚才裴凌凌的脾气也不太好。
现在倒是听话，知道夹着尾巴做人。
他本来是怒气冲天的，也说不上来为了什么而生气，裴凌凌和白润年约好了逛灯会的事儿他早就知晓，但是他心底又总是隐约生出一股期待来，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怎么会把王爷的房顶给掀了呢？谁敢做这种事儿，真是胆子大的翻了天了！”裴凌凌察觉到云沉水在看地上碎成一瓣儿一瓣儿的砖块，不由得往边上动了一下，希望自己的肩膀能够稍微遮挡一下这狼狈的局面。
心里还在祈祷，云沉水晚上视力也别太好，这若是给看见了，影响真的不太好。
云沉水往前迈了一步，裴凌凌霎时间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愣怔的感受着这个男人的气息逐渐盖过自己的头顶，将她包裹的密不透风。
“确实胆子大。”云沉水低低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