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姿势倒像是一直在左侧有什么东西打破了原本的平衡,所以导致人的身体会往左侧倾斜。
裴凌凌往这人的身侧看去,发现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但是习惯是骗不了人的。
她以前为云赤霄干活的时候,云赤霄这个有些神经质的男人就会让所有的手下都把刀剑放在身体左侧,就连她原来是用弓的,也得把弓箭往左侧偏了放,云赤霄才会吝啬的赏赐一点笑意。
接待者身形微微一顿,他似笑非笑的转过来,“不知道大人说的是什么玉……”
裴凌凌眼底微光略动,她手上微微一动,桌上还热气腾腾的杯盞就势滑落而下,杯中水已经撒了大半,接待者却眼疾手快的连着盖子都接住了。
要说没有半点儿武功,裴凌凌是不相信的。
她也装作慌忙的样子伸手要去接住杯子,力道却稳稳的抓住了接待者的手腕,往他的脉搏探去。
“大人可要小心了,隔间里的茶器皆是阁主从外淘来的,皆不相同,各个价值不菲。”
接待者脸上冷峻,用鼻子看着裴凌凌,他伸手的动作强硬。
似乎能感觉到裴凌凌要做什么,所以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刚好避过裴凌凌的手指。
探不到这人的脉搏,裴凌凌心里也不着急,因为她大概已经知道些情况了。
这人的手腕上有铁环。
几位皇子背地里都有圈养暗卫,不止云沉水这一家,面前这人能看出以前桀骜不驯的影子,她知道肯定不是云沉水的,很有可能是那人的。
但是这都只是猜测,珍宝阁诡秘莫测,她不确定的时候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裴凌凌翘着二郎腿,有些讶异的道歉几句,而后看着他给重新满上,“一时手滑,不过我看这杯子也没什么不同,半点儿也比不上王府……家中的杯子。”
她故意口误了一句,果不其然看见接待者刚才脸上的不耐和傲气都消失不见了,隐隐还有些惧怕。
“珍宝阁当真今日没有拿出什么好玉出来拍卖?”裴凌凌把免问牌放在手心里把玩着。
免问牌虽然珍贵,但是拥有的人应该有好几个,今日就来了她一个人,估计接待者还认不出来这块牌子的主人是谁,那她不如好好的卖弄一番玄虚,说不定能把那块不同寻常的玉搞到手。
别的她还真不感兴趣,但是之前那个男人把这块玉吹的玄乎其玄,似乎是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力量,云沉水此去凶险,她是十成的不放心,自己也不能跟着去,每天都焦躁得很。
接待者这回却稀奇的沉默了下来,没有像之前一样斩钉截铁的否认了,只是含糊的说道:“这个问题大人问我我是不清楚的,不如自己去问问阁主,说不定问了就有了。”
“还要我问阁主?”裴凌凌咣当一声把手上的免问牌重重的砸在桌上,“珍宝阁什么时候架子这么大了?主人让我过来说是把这牌子拿出来就能拿到玉了,结果呢?是不是你们阁主没跟你把话说清楚?”
接待者脸上的表情变得犹豫了起来,似乎真的被裴凌凌这番话给打动了,他犹豫片刻道:“我出去问一下。”
他再出去的时候连合上门的动作都变得轻了些。
裴凌凌在人走之后,缓缓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她这回铤而走险是赌对了,她只是在赌这个珍宝阁会不会也有云赤霄在里面掺一脚,现在看,至少这个接待她的人原来肯定是云赤霄身边训练出来的。
她轻轻闷了口茶水,闭着眼睛心里默念了惊蛰的名字,下一秒面前腾空而起的白烟里面缓缓出现一席白衣,惊蛰懒洋洋的的声音传来,“呦,这又是跑哪儿来了?”
裴凌凌眉眼带笑,轻轻抿了口茶,“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不知道这是哪儿了吧?”
惊蛰脸上的笑意扭曲了一下,他两手插着环顾一圈,“我倒是感觉楼底下有不少人,你哪儿来这么大的面子能独自一人得个小隔间?”
“有人过来了。”
惊蛰用扇子轻轻敲了下桌子,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同时一个人推门而入,进来的男人背微微弯着,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留了个小羊胡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左转右转发现房间里只有裴凌凌一个人的时候似乎松了口气。
“不知道这位……”
男人停在裴凌凌一米不到的地方,点到即止的行了个半礼,裴凌凌倚着椅子,大概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应该就是珍宝阁的阁主本人了,没想到自己只是试探性的和接待者说了几句竟然就能把阁主引过来。
惊蛰在男人的身边像只狗一样来回闻了闻,皱起眉头,“这人倒是奇怪,虽然一丁点儿武功都没有,但是身上却有种熟悉的味道。”
裴凌凌微眯着眼睛,心里有了盘算,她指尖在桌上点了点,“主人让我来拿个东西,阁主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她在心里招了惊蛰一声道:过来帮我手上弄个铁环,拇指粗细,不用能摸到,看上去存在就可以了。
惊蛰挑眉,在她的手腕上轻轻一抚,裴凌凌就惊讶的发现,果真衣袖微微有一个突起,像是下面有了什么东西。
那边阁主没注意到裴凌凌的小动作,他也不知道屋子里还有个人存在,正急的出汗,“大人如果要的是那块玉的话,我还真的是……”
裴凌凌轻点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她危险的看着阁主,缓缓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不知道阁主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把袖子撩了下,露出里面似有若无的铁环,“如果没有听过若婳,三姑娘可知道?”
若婳是上辈子云赤霄身边的暗卫,听说是从云赤霄懂事起就一直陪着的,至于陪到什么地步,她就不得而知了,只记得最后一段日子她去云赤霄王府上想要找人的时候,只能听见屋内的莺言燕语。
她不知道若婳为什么这么恨她。
也托了若婳的福,她才真切的听见了云赤霄揭下那块深情桀骜面具之后说的话。
云赤霄说,大势一成,必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