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他伸手摸了下脸颊上头一回给利刃擦出来的伤口,似乎还颇有些不敢置信,他阴阳怪气的说道:“这身体还是我之前精挑细选出来的呢,现在就给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轻而易举的破了相,你可要好好陪我。”
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雪白的牙齿,明晃晃的惹人眼花,“这把弓倒是好弓,不过等解决了你之后,应该就是我的东西了。”
在男人愉悦的朗声大笑之中,裴凌凌咬牙切齿的说了句休想。
她的脑子几乎是快速的旋转着,她几乎可以肯定,男子的弱点绝对就是在他的脑袋上,但是他的防卫实在是太过敏捷,她的力量也所剩无几,剩下来能够射出的箭绝对不超过十只,若是在接下来的十只之内,没有办法找到男子的弱点的话,她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还在想什么?等着有人能来救你吗?这荒郊野岭可是我挑的好地方,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男子摇头晃脑,他手一挥,浓烈的烟雾像是有意识似的朝着裴凌凌靠拢过来。
裴凌凌谨慎的往后退了一步,她贴上了背后的门板,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一步一步的后退,已经被男子逼到当初的破庙所在的地方。
破庙……对了,破庙!
裴凌凌脑子里灵光一现,她突然想起来当初那个铜像的身体里只爬出来过一只黑虫,当时惊蛰是在合理猜测那个应该是稍微有些智力的虫子。
她一拍脑袋,使劲儿的回想着,当初那只虫子是从哪儿爬出来的。
眼睛!
裴凌凌的眼底重新燃起了火焰,她一个翻身错过了缓慢飘散而来的烟雾,这回只在弓箭上搭了一支箭。
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十只。
九只。
手一松箭矢如同旋风般的飞奔而去,男子有些不屑的笑着,“还是一会用老方法吗?这脑子怎么这么笨,一点变通都不会,我若是吸食了你的灵气会不会变得同你一般蠢?”
他两根手指就轻而易举的把箭矢夹住了,刚想开口接着嘲笑一下裴凌凌,下一秒箭矢一根接一根朝他如同饿虎扑食般的飞来。
第二根他还能勉强接住,但是到了第三根第四根的时候就有些应接不暇了,裴凌凌搭弓射箭的速度非常快,可见平时练习的次数绝对不少,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男子这才有些慌乱了,他这回是明确的感觉到裴凌凌的每一根箭都是有目的性的朝着同一个地方去了,而且这个地方他万分在意,是任何人都碰不得的,已经有两只箭的箭头险险的擦着脸飞过去了。
若是一开始他还能安慰自己裴凌凌这是绝对没什么准头的,但是他越往后面越心惊,裴凌凌射出来的每一只箭都只会越来越准,而根本不会存在什么失了准头的情况。
男子心里一惊,他根本不知道裴凌凌的箭矢到底什么时候才有止境,毕竟他看裴凌凌的表情似乎若无其事,所以还以为这东西对于裴凌凌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当下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
裴凌凌找准时机,一支箭准确无误的直接插进了男子的左眼里。
她微喘的放下手上的鸣风弓,苍白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赌的对不对,但是她真的已经精疲力尽了。
若是这次真的没有赌对,她也丝毫不后悔,毕竟西风岭是她自己想要上来的,她也从来不后悔自己今天干的事情,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若是就此葬身于此,重过一世,她似乎还是什么人都没有救回来。
那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裴凌凌感觉到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刚才死死的咬牙数了十只箭的数量,想着再怎么样至少也要射满十只箭,结果当最后一只发现了男子的破绽,她浑身也像是没了力气,被掏空一般。
现在所有的力气都像是被颈侧那个隐隐作痛的牙印给吸走了一般,她连手臂都软绵绵的抬不起来,鸣风弓也在完成使命的那一瞬间,留恋的蹭了蹭裴凌凌的肩膀,似乎是在等她真正能够带它离开的那一天。
裴凌凌根本没有力气抬起手,稍微抚摸一下这柄来之不易的弓箭,鸣风弓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眼睁睁的跟惊蛰一样,变成稀碎的粉末消散在空中。
裴凌凌没力气动弹的指尖刚好和粉末擦身而过,感受到莫名的冰凉,她闭上了眼睛,眼前一黑,身体重重的倒下去。
后面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觉得意识混沌不清,浑身也没有力气,但是似乎有一双有力的肩膀猛的把她扶起来,搀到一边坐下了。
但裴凌凌还以为是个梦。
西风岭上,除了不知道下场的男子,消散的惊蛰和累到昏倒的她之外,还会有谁呢?还能有谁呢?
裴凌凌不知道的是,她的头差一步快要磕上地面的时候,确实有个人突然出现,一身黑色反金的刺绣衣裳看起来极其雍容华贵,男人的面容也是俊秀逼人,只是男人的鼻子高挺,眼睛锋利如鹰隼,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冷漠之人,和他身上的衣服明明格格不入却又出乎意料的相配。
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只手在眉间轻轻揉捏,另一只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不情不愿的勉强的拉扯住了裴凌凌的身体。
“弄得真是糟糕。”男人说话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还带了丝似有若无的宠溺,像是对着自家顽劣的狗儿,他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把裴凌凌翻转过来,在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的时候,有些不自在的挑了下眉毛,嘴角的笑容已经带了点儿火气。
“没想到一百多年不见,脾气没多好,眼光倒是后退的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