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既然是库房钥匙,平时的使用频率肯定很低,裴凌凌一咬牙,从中拿出了最为崭新的一把轻手轻脚的卸下来,因为钥匙的尺寸很小,动作难度很大,裴凌凌鼻尖都有些冒汗。
好不容易把钥匙卸下来之后,她的手肘在合上木盒子的同时碰到了旁边手掌大小的铜狮子。
只是轻轻一碰,铜狮子的脸就转了个方向。
裴凌凌清楚的听见一声咔嚓的机关转动声,铜狮子后面的墙壁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黑黝黝的看起来深不见底,打量这个不起眼的石狮子,心道难怪刚才发现屋里的石狮子竟然只有一只,正常人家的家里都该是一对的。
但是看见暗格的一瞬间,裴凌凌心里咯噔一声,文伯不过是裴府重用多年的一个老管家,府上的事,无论大小,都会从他的手上过,为何还会用的上暗格这种用来隐藏秘密的东西?
她微眯着眼睛看向暗格内部,借着屋内微弱的光隐约能够看见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摞纸,在确认没有机关之后,裴凌凌伸手在纸张的面上抚过。
纸质粗糙且大小不似寻常文书用纸,比起日常用的足足小了一半有余,她摸着凹陷下去的书写痕迹,能够感觉到上面的字很小全都细密的挤在一起,应该是书信用纸。
裴凌凌的动作微微一顿,难道说文伯还在暗中和什么人通传书信?
偌大一个裴府还有什么消息是要文伯用书信传出去的吗?
她小心翼翼的将一整摞纸整齐的拿了出来,好不容易才辨别出来上面细如蚊蝇腿的小字写的到底是什么。
前面几张都是些草药方子,她潦草的看了几眼,几张方子上面写的配方都是差不多的,不过是一些辅配的材料在来来回回的变换,也不知道到底在更换些什么。
信纸翻了一半过去,裴凌凌才看见文伯写的记录方面的内容。只一眼就叫她心里一沉,信纸上写着:
十二月廿四入了风寒,初为小病,开了如下的方子,后面附了一张药草名称的纸。
正月廿七转为大病,神志不清昏昏沉沉,又开了如下的方子,后面也附上一张纸。
依次按理顺下去,一条一条,病情愈加严重,看的裴凌凌心惊肉跳。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信上值得文伯记录的对象可能就是她的娘亲,可是文伯现在写下来的分明是送出去的书信,为何会从头到尾的放在暗格之中没有寄出去呢?
她用手粗略的摸了下,发现这可能东西是从娘亲入病的一开始就存在直到现在,所有的病情全都原原本本的被记录下来。
裴凌凌有些想不通,她看见暗格的右手边还空下来一大块地方,空空荡荡的有些突兀,随手进去摸索了几下就摸到了一张纸,但是只有一张。
把纸拿出来,上面写了个药方子,裴凌凌觉着眼熟,将这张和手上那摞最上面的进行了对照,发现是完全一样的内容,只是最上面的日期写的是昨天。
她心中惊涛骇浪的把东西放回去,总算是想明白了刚才那个问题。
可能是因为药方晦涩难懂,为了避免出现什么差错,文伯寄信的时候都会抄录两份,一份送出去,还有一份进行备录,她刚才拿出来的那摞纸就是文伯的备录,而那单独放的一张则是文伯即将要寄出去的。
裴凌凌拿着钥匙心里不是滋味,她还总以为上辈子文伯对她好,就是个心地单纯的人,却没想到文伯的身后竟然还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不过她不知道和文伯传信的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这裴府上下到底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后脊一阵发寒,裴凌凌眸色沉沉的看着暗格,在准备合上之前从备录中抽出了一张,叠好放在衣襟里。
她之前正好发愁找不到娘亲病重的原因,如今一份答案逐渐浮出水面,她若是不抓住,岂不是对不起这份机缘?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裴凌凌赶忙把东西复原,转身翻窗出去了,等到文伯和下人进来了之后,她又猫着腰上了房梁,压低了身子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希望能够从中听到些蛛丝马迹。
可是这回伙计像是学精了一样,声音低低沉沉的,她什么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