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就是云沉水出行时马车外面才会挂着的东西,不是王府的马车是不会挂着的!
水字招牌,而不是睿王府出门时会挂着的睿字。
难怪方才那五个黑衣人笃定了云沉水就在这几辆马车之中,可是为何这个牌子会挂在白润年的马车上面?照理来说白润年的马车应该是跑的比云沉水的快才对。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挂上去的?
裴凌凌从云四面前踩着车架上去,头刻意的往后偏着,云四有些不明所以的抬头顺着裴凌凌的视线看过去,他在看见那个牌子的时候身体微微一僵。
裴凌凌将云四僵硬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的弯弯绕都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
“你干的?”裴凌凌错开几步,走在白润年的前面,用身体挡住了前后两人,压低声音问云四,声音虽然低低沉沉,但是其中却蕴含着一丝笑意。
虽然是一招不太完美的祸水东引,可是也总算给云沉水多了几分喘气的机会。
云四听了裴凌凌不情不淡的声音脸色变得铁青,他其实也没想到在裴凌凌的出手相助之下,这前面的几辆马车竟然能够侥幸活下来。
若是等前面的马车倒下来之后他再去一片狼藉的残骸里面把牌子捡出来,肯定不会被人发觉,但是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人家已经脱离险境了,好端端的走着。
车顶上挂着的牌子摇摇晃晃的摆明了就是睿王的东西,再联想到方才的山匪突至,前面几车人会觉得事有蹊跷。
“该死的,本以为他们活不下来……”
云四不爽的说了句,他环在胸前的手使他显得盛气凌人。
裴凌凌听的翻了个白眼儿,也懒得再和云四多说什么。
大哥,她在这儿百般给他们贴花儿!说是中枪的王爷是如何的无辜,如何的凄惨,才把人家傻白甜的小神医给骗过来看病。
现在到好,祸水确实是东移了,但是这手笔做的又不干净也不利落,破绽百出,这不是摆明了来找骂的。
给了他一个爱去不去的眼神,裴凌凌硬生生的把云四身上大义凛然的正气给逼走了。
云四虽然还挺直着腰板,可是被裴凌凌盯着开始缓缓的退缩。
“王爷在马车中尚未清醒,还望先生多加照看,我去去就回。”云四小心翼翼的看着裴凌凌,见自己说完话之后裴凌凌的神色稍微和缓了些,他便匆忙起身,将车厢内的位置让给了他们二人。
“这便好,你手脚快一些,别让他们发现了。”裴凌凌嘴皮子动动,用只能她和云四之间听见的声音说道。
看着云四宽厚的背影,裴凌凌默默的扶额,她怎么总觉着云沉水身边的人都是如此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白公子请。”裴凌凌转身见白润年有些尴尬的看着马车,左右为难却没有上来。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对上了裴凌凌的探究的视线,他的脸腾的红了半边,嘴里磨磨蹭蹭的问了句,“马车有些高……”
给个脚踏也行啊,怎么什么都没有。
“我扶你上来。”
白润年心里委屈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白皙的不像男子,但是在常年握剑的虎口处却磨出了个茧子,看得出主人武功高强。
裴凌凌眼里含笑的对白润年伸出手,就看见这个刚到自己额间高的少年稍微扭捏了会儿,才把手搭上来,上来时候的动作还有些笨拙。
云四动作灵敏的从一边跑走,引起了白润年的注意。
对上白润年疑惑的表情,裴凌凌笑了笑,但是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他们都知道医者治病,向来不喜欢周围围着太多人,王爷身边的护卫都是有眼色的,你不必担心。”
对上裴凌凌的笑,白润年的脸红了另一半,他支支吾吾的说了句好,捏着药箱跟在裴凌凌身后进去了。
就算是在光线昏暗的车厢之中,白润年还是一眼就见到了里面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一个和他完全不同的男人。
周边冷峻的气息似乎能够将人裹住,紧紧的缠绕至死,给白润年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但是男人一直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动弹,英俊的眉眼如刀刻,就算是昏迷着也依旧能够冰冻三尺,就像一只在黑暗中受了伤潜伏着的猛兽,身上的软甲没有完全卸下来,深色的血顺着衣角缓缓的印到车厢底。
原来这就是睿王的处境,京城果然暗流汹涌。
白润年叹了口气坐到云沉水面前,他抽了下鼻子,表情陡然严肃下来,闻着身边浓重的血腥味皱眉。
睿王的伤势比裴凌凌说的严重的多,远远不止心口有致命一刀,似乎身上纵横交错着很多伤口,白润年想要向前挪下位子,但是还没有接近,云沉水就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似乎不喜别人的靠近。
“你先等下。”裴凌凌那边刚把帘子拉好,她把袖子卷起来坐下就看见白润年正在犹豫着不敢上去。
她忙过去稍稍用力的攥住了云沉水的手腕,用了个不会让人感到疼痛的力道将他的手背到身后,然后轻轻的拍着云沉水的后背,一下又一下,轻和又坚定的拍着。
感觉到云沉水一直僵硬挺着的背脊缓缓放松了下来,裴凌凌才招呼白润年过来。
白润年腰间挎了个药箱,像只小动物一样缓缓的挪过来,淡色的唇抿紧,在触及到裴凌凌和云沉水紧紧接触的那只手臂时候,眼神微微一淡。
“都是他在外带兵打仗多数,养出来的坏习惯,还望白公子见谅,不是有意对你起敌意的。”裴凌凌见白润年不开口,还以为他心有芥蒂,忙开口辩解了一番,希望白润年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对云沉水不满。
“无碍,凌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白润年坐的端正,开始仔细的为云沉水把脉。
他闭着眼睛,脸色逐渐凝重起来,突然身体猛的一顿,他皱眉又多把了一会儿,好像碰见了什么大麻烦。
裴凌凌在旁边看的心里七上八下,这反应怎么看都像是得了绝症的,但是上辈子云沉水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才对的,要不然五年后遇见她的时候就不该是活蹦乱跳的了。
“他去过西域多少次?”白润年闭着眼睛声音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