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凌拍着胸口穿了会儿气,悄悄探出头往旁边看了眼,正好碰上俞江伸出脑袋,吓得她赶紧缩了回来,捂紧了嘴不敢吭声。
“什么东西?难道是我听错了?”俞江扒着窗户框四处看了看却没个人影,他有些疑惑的缩回了身子,嘴里喃喃道。
地上泥土松软,刚才被裴凌凌踩的陷下去的地方没一会儿又变得平和看不出痕迹,要不是她腿脚快,刚才肯定会被俞江抓个正着。
之前过惯了平平静静的日子,现在头一回体验这种生死时速的刺激,裴凌凌心里还觉得有些小兴奋。
“可是有什么人吗?”邱姨娘虽然还坐在位子上,但是捏着手帕的指尖却微微发白,她一直看着俞江过去的身影,勾着头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眉头紧皱的担心着。
她悄悄的瞟了一眼裴老爷。
刚才这么大动静,裴老爷却在出神,没有任何反应,两手绞着放在胸前,脑子里很多激烈的想法在作斗争。
俞江抛过来这么大个馅饼儿,他是接还是不接?
万一这馅饼底下有个大坑该怎么办?
“老爷?”邱姨娘看裴老爷脸色不对,就知道他可能是自己走进了死胡同,这事儿容不得多想,她扯了扯裴老爷的袖子,把他从沉思中拉回来。
“怎么……”裴老爷像是被惊醒,轻咳了声抬头问俞江,“窗外有什么人?听见我们的谈话了吗?”
“我想着裴老爷家里戒备森严,也不可能在这听后面儿还能随便进来什么人,应该是野猫吧。”俞江转过身来,看着脸色突然发白的裴老爷,眼底一闪而过不耐烦的情绪,他知道现在是谈不下去了,裴老爷拿不定主意就只知道踢皮球一样来回摇摆不定,嘴里没个准话儿呆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纵然心里有些恼怒,但俞江还是笑着和裴老爷说话,“午膳确实丰盛,晚膳就不叨扰贵府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裴老爷听了俞江这明显是要走的话,瞬间活络了起来,起身送他出门,那殷勤劲儿,就像是巴不得他赶紧走一样。
这边裴凌凌前脚刚上了房檐,后脚俞大人就关门出来,她趴在屋顶上目送着那人离开,邱姨娘突然也匆匆告辞,身影从她面前一闪而过。
她心里觉得不安,回房间的步子微微一顿就掉头跟上了邱姨娘,还没转过几个走廊,她就发现邱姨娘现在走的这条路,压根儿就不是回她自己院子的,而是辗转去了裴府的后门。
这条路,裴凌凌在大火的那日走过一遍,此后就在梦中走过千百遍,所以绝对不会记错!
那邱姨娘方才对裴老爷撒谎是要去做什么?
她明明是对裴老爷说身子乏了要回房歇息,现在还有精神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也是要休息吗?
突然邱姨娘的脚步减缓,在快到后门的时候猛地向后转头,头顶上的金色发簪都闪着冷色的光,她警惕的四下看看,才慢慢的走去了半合的后门。
裴凌凌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往回躲了躲,一直贴在廊间的柱子后面,看着她蹑手蹑脚的打开了后门,后门的缝隙中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分明就是片刻前还坐在屋内的俞江!
这么一会儿没见,俞江看来是从大门走了,又跑到后门来等着邱姨娘了?
但是这会儿俞江脸上却没了好颜色,他看见邱姨娘过来冷哼一声,负手站着,嘴皮子动了动,似乎说了两句什么,但是裴凌凌隔的太远了没有听清,只看见邱姨娘弯着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大着胆子往前去了些才勉强听清二人的交流。
“真是给脸不要脸,十分的收入六分都给了他!还想怎么样!贪多可是嚼不烂的!”只听见俞江一改之前在屋内大度和蔼的模样,脸上写满了不耐烦,邱姨娘没有吭声,只是低头听着。
俞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还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了!要是搁在平日,这种人我连两分都不会给他!”
他说着生气的一甩袖子,满头恼火,邱姨娘在一边陪着笑说道,“也许就是因为给的份额太多了,他才会起疑心呢?”
邱姨娘脸上精致的妆容这会儿倒是花了俞江的眼,他眯着眼看了邱姨娘半天,突然伸手在邱姨娘脸上摸了一把,阴云密布的脸色突然好转了些,低头在邱姨娘耳边说了句什么,裴凌凌就看见邱姨娘突然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两个人靠的太近了,说的又是悄悄话,她听不清楚,但是看着两个人靠的越来越近的脑袋,她突然一阵恶寒。
裴凌凌摸了把额头上的汗,心里闪过一个不该有的念头,觉得面前发生的事情确实是有些伤风败俗,她用一只手遮着眼睛从缝儿里看了会儿俞江才站直了身子,脸上还是正人君子的样子。
“反正此事你再多劝劝他,到时候如何做就不是你该管的了,过几日再接一个人进府。”俞江的语气也好了不少,他丢下一句话之后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在发现没人看见他们之后就从后门离开了。
目送着俞江离开,邱姨娘脸上的红晕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她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神色空洞的擦了擦脸,低头默不作声的看了帕子半晌才收回去。邱姨娘又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把门合上,一脸阴沉的回去从裴凌凌面前过去,似乎在想着什么心思所以步伐匆匆。
裴凌凌的心这下是真的凉了半截。
她原本以为朝廷水深,明争暗斗,却没想到这些相争的手竟然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伸入了裴府,想要将裴府连根拔起,而且这其中起到枢纽作用的人,竟然还是和裴老爷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最悲哀的莫过于这枕边人还有二心。
裴凌凌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飞檐走壁,她几个窜身就到了裴如月的院子,只见地上散落一地的东西,饭菜都糊在一起也没人打扫,看起来格外恶心。
院内的花花草草凡是养在盆里的全都遭了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被抢劫了。
裴凌凌捏着鼻子往里面走了几步,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打闹声。
“放开我!我没疯!爹爹凭什么叫人把我送回来?!明明是俞大人叫我去的,现在当着他的面把我送回来算什么东西?”一个瓷碗擦着裴凌凌的脸飞出来,她摸着鼻子往边上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