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凌嘴角微微勾了勾,刚才灵动的手负着背在身后。
“不过姨娘怎么动不动就挥巴掌?还当自己在过家家呢?”
她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歉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是在诚心悔过。
唯有一双灵动婉约的眼底闪着嘲讽的光芒。
“小贱蹄子……”邱氏目眦欲裂,最近裴凌凌说的话听起来都是天衣无缝,但是听在耳朵里就是堵得慌。
裴凌凌一根手指附在唇上,煞有其事的嘘了一声。
估计是感觉到她已经察觉了什么,邱氏现在在她面前干脆撕破了脸,嘴上都不带个把门儿的,脏话随口就来,也不知道上辈子是怎么在裴老爷面前装的那般窈窕贤淑,也是不知道怎么在她面前装的落落大方又温柔体贴。
怕是裴老爷眼睛上的滤镜厚的过分了。
邱氏揉着好不容易回来的手腕,一双抹了红又涂了紫的眼睛跟毒蛇似的紧紧盯着裴凌凌。
裴凌凌笑了笑,她也不想在邱氏身上花多少功夫,微微抬了下手指,邱氏就谨慎的往后退了一步。
好笑的是,她竟然隐隐从中邱氏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畏惧。
“午膳毕了许久,杵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我还准备着午时趁着晴好眯上一会儿,对了,姨娘前几日找了我许多回,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裴凌凌抬手只是为了故作姿态的一拍拳头,恍然大悟状。
邱氏暗自磨牙,本来蠢蠢欲动的手在看见裴凌凌的笑意的时候又缓缓的缩了回去,她清了清嗓子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无非就是问问凌儿是如何从老爷那边儿得了去姐姐那儿的权。”
她顿了顿,接着说到,“再者就是,姐姐最近身子不好,我几次前去探望都给拦了下来不说,现在就连穆大夫开的药也有好几次不喝了,这样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的,拖下去可不是个事儿。”
“穆大夫的药?”
裴凌凌几不可闻的笑了两声,旁人听不出来其中的讥讽。
之前还急不可耐的咒她娘亲死了才好,现在又假惺惺的关心起来,做戏倒是一套一套的,可惜露出的马脚也太大了些。
她微微垂下脸,只露出一双冰冷尖锐的眼睛。“原来姨娘如此关心娘亲,我不日就会去探望,相信娘亲就算是病中不见客也不会连我也不见的……”
眨了眨眼睛,她笑不露齿,“姨娘好意心领了,到时定会如实转达给娘亲的。”
照着邱氏刚才的话,她心里已经能大概推测出来娘亲为何这三日要闭门不见客。
说不定穆大夫也发现了她的药的不寻常之处,这几日来的倒是勤快了许多,原来三五天都不曾见他这般殷勤,竟然还连着三天都来看望。
“那就好,那就好……”
邱氏像是一拳搭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的,心里难受的很。
这一回她又没教训到裴凌凌,还莫名吃了瘪,不痛快就总想着找回场子,但是她一抬首就对上了裴凌凌的脸。
门扉虽然被挡的严严实实,但是隐隐还是有光透出,映在裴凌凌的面上,眼尾一片阴沉的投影。
带着种八风不动的锐利。
邱氏到了嘴边的尖酸刻薄的话顿时瓢到千里之外了。
想到刚才裴凌凌轻轻动了下,她就疼得撕心裂肺,垂在身侧的手腕忍不住抖了下,开口道,“这一回念着凌儿是念极了姐姐,才会在厅上做出这等逾越之事,不可再有下回。”
裴凌凌面色坦然的应下了,看着邱氏自说自话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她这会儿时间多的很,是时候跟邱氏耗着。
这会儿邱氏还是能够在裴老爷面前说的上话的,更能吹的起枕边风,她还不能在邱氏身上做太多的动作。
更何况,她还等着一个人回来呢。
裴凌凌流转的眼波停住,笑了笑。
裴如鸣那个地痞无赖还在祠堂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上辈子那般跟在裴如月身边作威作福坑害她。
这些账,一笔一笔算。
她不急。
说了没两句,在她的注视下,邱氏冷不丁觉得后脊发凉,眯着眼睛打量了下裴凌凌。
她下意识的觉得是今儿个天气寒的狠了,身上穿的薄,便张开朱唇,吆喝了一声转身离去。
刚才几个撩开袖子要对裴凌凌动手动脚的丫鬟顿时畏手畏脚起来,跟着邱氏飞快的离开。
看着他们近似于落荒而逃的背影,柳儿一手捂着唇噗嗤一声笑出来,“邱姨娘之前明明还对着小姐吆三和四的,还真不拿自己当个外人了。”
“她是把自己当做裴府的女主人了。”裴凌凌趁着脸。
上辈子她不曾反抗的时候,最后邱氏不就是这么一步步的掌管了一片浑水的裴府吗?
先是趁着娘亲病重拿来了府上的账目本,再偷偷给总管下人头子打点了银两,暗箱操作下,不多时整个裴府几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这可不成,裴府的女主人该是大夫人才对。”柳儿听了裴凌凌嘲讽的话,瞪大了眼睛,摇头晃脑的否认道。
裴凌凌看她仰起头,嘴角笑意不断,脸上还带着刚才没擦干净的泪痕,看起来有些滑稽,道“那肯定是娘亲,鸠占鹊巢是要付出代价的,娘亲不喜欢见血,这种不干净的事儿我来做就好了。”
明明是看着小姐的笑,但是柳儿却觉得不知打哪儿来的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噌噌的冒上来,她干笑道,“小姐说的是。”
“正好趁着我今天有闲工夫,方才邱氏也过来提点了一番,你回去把药熬好了,我带着锅子去娘亲那里看望一阵。”裴凌凌心里有了盘算,和邱氏在一个桌上她可是吃不下饭了。
现在邱氏只是一时半会儿给她唬住了,等到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出糗了,指不定怎么过来寻仇呢。
她到宁愿在娘亲方圆几寸的小院子里喝杯茶,吃吃软糯的糕点,心里肯定是快活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