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翻译部……”晚蝉低着头,逆来顺受地说,她心中都要懊恼死了,她好想用力拍拍自己的脑袋,大白天做什么白日梦。
“董组长那么雷厉风行的人,怎么会教出你这种人?”女经理瞥了她一眼,说,“你以后别再干了!去人事部辞职吧!”
晚蝉听了这句话,心猛地一紧,她刚来公司没多久,怎么能就这么辞职呢?这是绝对不行的,晚蝉说,“真的对不起……求您别让我辞职……”
正在这个时候,朗健而稳重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王经理,这么轻易就要辞掉一个员工吗?”
听到声音的来源,王经理吓得腿都要软了,是总裁!
祁长亭一身西装革履,缓缓走了进来,他站在两人的跟前,瞥了太太一眼,此刻,她正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低着头绞手指,桌子上还放着抹布。
他已经在门口看了许久,王经理一直在不依不饶地数落太太,而太太则是不停地认错,但仍然得不到原谅。
原来,这个小女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受到了这么多的委屈啊。
“总……总裁……”王经理连头都不敢抬,声音略微颤抖。
“你的衣服多少钱?”祁长亭问。
“不……不值钱……”王经理说。
“刚刚我都听到了,”祁长亭说,“好几万是吧?我帮你买了。你既然已经坐上了经理的职位,那么,就一定要大度,有度量的人,才能做成大事,而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与一个小员工依依不饶。”
“是是是……”王经理说,“总裁说的是。”温顺的像一只猫咪一样。
“你,不是翻译部的吗?”祁长亭问晚蝉。
“啊……是……”晚蝉说。
“擦桌子的工作,怎么让你来做?”
“我……”
“是你上级要求的吗?”祁长亭与晚蝉说话的时候,明显要温柔得多。
“不……没有……”
“你去把董组长叫过来,”祁长亭对王经理说。
“好……我现在就去。”王经理赶紧夹着尾巴离开了,只要总裁不数落她,不革她的职,让她干什么都行。
没一会儿,王经理就将董组长叫了进来,今天的会议是高层的会议,董组长没有资格参加,看到王经理来找她,她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找她,而且,关键是能见祁长亭一面,她又涂了涂口红,望着小镜子里的自己,已经足够完美了,才随着王经理去了。
会议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偷摸地看着这一幕,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今天,总裁好像因为一个小员工,要整顿公司的风气了。
但是,当董丽君看到总裁和颜晚蝉都在,她就已经隐约发觉到情况不妙了。她唯唯诺诺地走过去,向总裁鞠躬,她说,“总裁。”
“嗯,”长亭轻轻点头,他说,“是你让她来擦桌子的?”
“啊……”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这么久以来,她指示颜晚蝉做这些工作,用十根指头可数不清,“是……是她自愿的……”
“自愿的?”长亭之前就知道,晚蝉似乎并不愿意跟董组长在同一个部门工作,但,并不知道,她这样欺负自己的太太。他深邃的眼眸望着太太,说,“来,你告诉我,是自愿的吗?”
“我……”晚蝉低着头,又并不想让董丽君尴尬,所以,她说,“是……”
“胡说八道,”祁长亭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丢掉饭碗的,不用怕她。还有啊,谁会傻到自告奋勇的来擦桌子呢?你说,你是不是傻?”
“我……”长亭是在公报私仇吗?晚蝉的小脑袋飞速地运转着。
董丽君气得攥紧了拳头,这夫妻俩,明摆着,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颜晚蝉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
“确实是她自己主动要求擦桌子的,我拦都拦不住,”董丽君说,她打算死不承认,坚持到底。
“哦?”祁长亭摸了摸下巴,说,“那,之前,大家都下了班,也是她自己要求拖地板的,是吗?”
“总裁,一个小员工的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董丽君眨了眨眼睛,她一点也不想输掉自己的气势,她已经受够了颜晚蝉的气。
在场的各位,听到董组长的这句话,简直是惊得要将眼珠瞪出来了。她居然敢这么跟总裁说话啊,还敢反问总裁问题!
她还想不想,在公司混了!
祁长亭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头,他说,“既然董组长问,那我就告诉你,我下班也很晚,恰巧看到了。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她刚入职的第一天,你就给她安排了繁重的任务,这没错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任务,是您跟她一起完成的吧?”董丽君皮笑肉不笑地说,大不了就是辞职不做了,她绝对不想再受委屈了。
这么久过去了,她知道,无论她如何做,祁长亭都是不会喜欢她的。
他已经被颜晚蝉灌了迷魂药。
柴建飞也已经死了,她再也不能借助他的能力,往上爬了。
这一切,早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自从祁长亭亲口下达指令,让她从后勤部部长的位置上撤下来,她就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
她知道,她再也没有了升迁的机会,若是继续待在这里,她可能一辈子,都会只是一个小小的组长。
所以,还不如将他们撕完,潇洒地离去。
当她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祁长亭就已经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她是想鱼死网破了。
“没错,”祁长亭面无表情地说,“所以,这就是你不断欺负她的目的,是吗?你可知道,已经有不少员工向我举报,你对新来的员工公报私仇了,你在这个公司里什么人品,什么地位,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他的每句话,每一个字,都想重锤一般,击打在董丽君的胸口。
董丽君的眼眶开始发红,他就是想将她置于死地,他的话,让她喘不上气。董丽君不服气地说,“没错,就是因为她!她抢了我应有的位置!”
就在场面马上失去控制的时候,祁长亭像李秘书使了个眼色,李秘书立即点了点头,打开了会议室的门,驱散了员工。
总裁的形象,不能因为这个不痛不痒的人而毁掉,对于祁长亭来说,董丽君这个人太过渺小了,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
董丽君积怨已久的情绪,在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她对祁长亭说,“你知不知道,她做家教的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她抢了我自己的位子!现在,我们两人,是应该相反的!该站在你旁边的人是我,被数落的人,是她!我是有多无辜,多无奈,被她抢走了这一切!难道,我就该甘于承受这一切的悲哀吗?凭什么她就可以坐享其成?我就不行呢?”董丽君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用力将自己脆弱的眼泪,用袖子涂抹掉,她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就如同楚寒一般,当她见到楚寒那个女人的时候,她是多么羡慕她啊!
然而,这个悲哀的女人,本来就不明白真相。这一切,根本不是因为家教,而是因为,晚蝉本来就是北北的母亲啊,他们本来就有缘分在。
可是,她不懂。
董丽君一直在做努力,包括进入这个公司,攀上柴建飞,一步步尽力去接近祁长亭。她不懂,这个社会,是有无形的阶级存在的,就算是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她也只能是个小小的组长而已。
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真的太少太少了。
“你最开始,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便升职为翻译组长,这其中也有水分吧?”祁长亭说,其实,很多事情他都是心知肚明,他只是不说而已,不代表不知道。
董丽君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祁长亭,她死死咬着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
祁长亭则是面无表情,他说,“按说,公司待你不薄。”
“呵……”董丽君冷笑了一声。
长亭叹了一口气,他说,“我不会辞退你的,你出去吧。”
“就算你不辞退我,我也会辞职的,”董丽君冷笑了一声,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这个公司,所有的人,都会对我冷眼相待,他们会用无形的暴力,将我逼走。人情冷暖,我看的太多了。颜晚蝉,”董丽君面向晚蝉说,“你晚上睡觉难道不会做恶梦吗?”
“丽君……”晚蝉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袖子,她说,“虽然,我们当不了朋友,但是,我还是想说,我们不要当仇人,好吗?”
“你别虚伪了!”董丽君咬牙切齿地说,“你且去当你的富家太太,像你这种女人,活该没有朋友,孤独一辈子!”
听了董丽君的话,晚蝉的心揪着疼。她知道,自己与董丽君早就已经成不了朋友,但是,她从未想过,她会这样恨自己,这种恨,像是根植在骨肉上的钉板一样,怎么都拔不出来。
随后,董丽君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她的背影看起来,高傲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