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公司做过的事情,要让我这个旁人,帮你回忆吗?”
祁长亭的脑子飞速转动着,她指的是,顾语凝闯到办公室的事情么?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何况,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于是,他说,“是不是因为顾语凝闯进我办公室?”
“你这不是知道么?”晚蝉说,她当然生气,这件事情,她的丈夫,从头到尾,对她只字未提。她是从旁人得来的,她这位祁太太做的是多么的失败。
“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你,这本就不是重要的事情。”
“祁长亭,”晚蝉正视着他,说,“你认为不是,不代表我的想法与你一样。”
长亭有些头痛,说,“好,我现在给你解释,是她要见我,我让秘书将她挡在门外,后来,她闯了进来,我跟她说,我已经有太太了,就是这样。”
“那么,她呢?”晚蝉说,“她知难而退了么?并没有,你的拒绝让她越挫越勇。”
“祁太太,你想让我怎么做?”长亭拧紧了眉头,说道。对于这种事情,他除了拒绝还能做些什么呢?难道要将她封杀,雪藏吗?或者,与她解约?还是要她的性命呢?
他虽然是个总裁,但并不是神,不能事事都信手捏来,唯他独尊。
他以为,他通情达理的太太会体谅他,可是,现实中,并没有。她在生气,只要一提到顾语凝,她就像炸了毛一般,再也没了平日里的端庄淑德。
“我没想让你做什么。”晚蝉说,“我只是心里不舒服。”
“就为了这件事,是吗?”
“你不要以为这是小事,我希望你能设身处地的替我想一想,”晚蝉随后说,“今天我在公司里碰见她了。”
“什么?”
“我说,我碰见她了,她向我挑衅,她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与她的关系,而不知道咱们两人的夫妻之实,她说,我很失败。我确实很失败。”晚蝉的眼泪几乎要掉了下来,但是,她忍住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当时,与顾语凝对决的时候,她是很坚定的,但是,当对面换成了长亭,她身上所有的锋利的刺,都变成了柔顺的绒毛。
她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
长亭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没想到,顾语凝会去挑衅自己的太太。既然如此,那么,她今天发脾气,实属正常。是他不对了,长亭开始后悔方才与太太说的话。他说,“对不起,晚晚,我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很正常,”晚蝉说,“我并没有告诉你。我只是寒心,你前两天答应我,答应的特别好,几乎算是信誓旦旦。可是,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的感受?”
“是我的问题,”长亭说,“我明天就通知李秘书,与她解约。”
“这是你工作的问题,我不想多管,”晚蝉说,“我在尽一个太太应尽的职责,我希望,你也和我一样,可以吗?”
长亭点了点头,说,“可以。”他握住了晚蝉的手,在她的手上亲了一下,说,“祁太太,请你相信我,除了你,我别无二心。公司的事情已经足够多,让我无法分心,我哪有时间沾花惹草?”
“怪就只怪我的先生太有魅力了,”晚蝉缓和了语气,她说,“其实,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自信的,我什么都没有,我配不上你。可是,自从结婚之后,我已经逐渐习惯了,我将自己代入到‘祁太太’这个角色里,并且与这个角色融为一体。我的占有欲变得空前的强大,我怕你被人夺走,就算我们已经结婚了。就像顾语凝说的那样,婚姻关系与恋爱关系并没有什么区别,随时都可以解除,只是时间问题。祁先生,这辈子,我不想与你解除这层契约关系,我希望那两个红色的小册子,可以一直珍藏到我们白头到老。”
晚蝉从未说过这么多感人肺腑的话,长亭知道,他的太太对他用情至深,他的感情比她不会少半分。
只是,他一直以来都是不善于表达的人,他现在除了将太太揽进怀抱里亲吻,再无其他的想法。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他的唇贴着她的唇,他可以感受到她细碎的呼吸,她喷薄出温暖的气息,她的嘴唇柔软而馨香。
唇齿间,他声音略带沙哑地说,“晚晚,这一辈子,我只认你这一个太太,你要相信我,好么?”
晚蝉望着长亭的俊脸,她亲了一下他的嘴唇,说,“好,我相信你。你以后,离她远点,好不好?”
“好。”长亭说,“除了你,我谁都不爱。”
“我也是。”
初春的天气渐暖,指头冒出绿色的嫩芽,终于,万物复苏,大地回春。
*
法庭上。
法官和审判员坐在法庭最中央的位置,法官大约四十五岁左右,看起来稳重而睿智。
楚寒坐在被告席上,旁边坐着她的律师。
祁长林坐在另一边的原告席位上。
晚蝉坐在观众席位上,她心情紧张而焦急地等待着这起离婚诉讼的开庭。
在整个过程中,楚寒都表现的十分淡定,她什么都不必说,一旁的律师早就对这件事情了解透彻了。
妇女在法律上,被作为弱势群体,是受到法律的保护的。所以,法律判决会对女人格外‘开恩。’
祁长林提起离婚诉讼的理由是,夫妻间的婚姻关系破裂,不适合再生活在一起。
期间,楚寒的律师站起身,说,“我方被辩护人认为原告正是因为她已经永久的失去了生育的功能,而提起的离婚诉讼,这样对我方被辩护人是不公平的,而且,她心中还对原告有感情,夫妻关系并没有破裂,我方被辩护人要求原告给予应有的关怀,撤销离婚诉讼。”
祁长林的律师随后站了起来,说,“我方被辩护人曾说,被告人曾在夜晚不睡觉,睁着眼睛吓人,或者,会突然发出尖叫的声音,对我方被辩护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这完全是对原告人的打击报复。事实证明,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破裂,所以,我方恳求法官公平判决,给予我方公道。”
“你说的这些完全不是事实,在我方被辩护人来说,是完全不存在的。除非原告可以拿出证据来。我方被辩护人曾经遭到原告的毒打,”律师拿出照片,递给了法官,说,“这些是证据。”
当照片拿出来的时候,祁长林彻底心凉了,原来这个女人的心思一直都这样毒辣,她居然还拍了照片?等的就是这么一天吧!
这场官司,他输掉的几率很大,他只是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在祁宅过得并不快乐,可是为什么,她就算是死也不肯跟他离婚呢?她是想要折磨他一辈子吗?她怎么会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呢?
祁长林看着被告席上的楚寒,她的面色淡定,手背重叠搭在桌子上,她将自己置身事外,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变得这样陌生,不近人情,甚至是冷漠无情。
祁长林除了后悔,别无他法。
他全然忽略自己做了多少孽,他粗暴地强jian了她,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再花言巧语地让她爱上他,水到渠成地让她嫁到祁宅。
当她肚子里孩子流掉,万分悲痛的时候,他竟然将其他的女人扒光了衣服,放在她的床上承欢。
是他亲自挖掘了一口巨大的坑,you惑她跳下去,等她失去了反抗能力后,就开始动手铲土,将她活埋。是他亲手,一步步,蚕食掉了她的人生。
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喊冤?
楚寒的目光突然转移到祁长林的身上,四目相对,楚寒的唇角诡谲的向上一挑,吓了祁长林一个激灵。
不行!他必须要跟这个女人离婚!
因为,说不定哪一天,他会被这个女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搞死!把她这种危险人物放在家里当花瓶,他简直疯了!
“这不是我打的!”正在法官看照片的时候,祁长林激动地说道,“她不知道是化的妆,还是伪造的照片,我从来没有打过她!在家我也一直是好丈夫的形象,对她也百依百顺,可是,她并不满足。”
法官拿的照片正是,楚寒咬断女人脚趾那天拍的照片。这些东西作不出假,一眼望去便是真的。
法官说,“既然你丈夫对你家暴,那么,你为何还不离婚?”这场离婚案子有些奇怪,既然是女人遭受了家暴,应该女人提出离婚诉讼才对,不该是男人。
“我方被辩护人还对丈夫心存感情,尽管现在医学上说她怀不了孕,但是,她还是想努力一番,将婚姻经营好,她希望自己的丈夫与她同心协力。如果,原告改变这些恶习,她想与他继续一起生活下去。”
法官点了点头,说,“这些照片需要拿去鉴定,你说你没有家暴过被告,过几日,便会知道结果。双方辩护人继续陈述。”
诉讼的环节,紧张,漫长而焦灼。
终于等到休庭,楚寒的律师轻轻拍了拍楚寒的肩膀说,“你不要担心,现在的情况是对我们有利的。”
楚寒点了点头。
晚蝉快速走到楚寒的跟前,说,“我看着都揪心死了。好心疼你啊,还受得了吗?”
楚寒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宽心,一切都好。随后,她摸了摸肚子。
“你饿了?”晚蝉问道。
楚寒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吃饭吧,今天已经结束了,”晚蝉问律师,“复庭是什么时间?”
“十天后。”律师说。
晚蝉拉着楚寒走出了法庭,在法庭里,氛围特别压抑。出了法庭,晚蝉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说,“楚寒,其实我是希望你输掉官司的。”
楚寒望着她,表情似乎在说,为什么。
和楚寒在一起这么久,晚蝉自然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于是说,“我不希望你再陷入那段感情里了,我知道韩玲云和祁长林的为人。其实他们母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人。当时,韩玲云闯到我家里来,闹了一番,把北北吓得都不敢说话,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那种阵势?当时,还把北北的额头撞伤了,流了许多血。而祁长林则十分好se。我怕你受委屈,但是,大家给你出谋划策这样久了,你都是不肯听的。”
楚寒将手机递给她,上面写了一句话:血债血偿。
她是个倔强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管有多少人阻止她。她会离开祁宅,但是,不是现在。
遇到挫折,才会鉴定人心。她总算知道,谁是真心对她好的人,谁又是两面三刀的笑面虎。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晚蝉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自己受到伤害。”
楚寒点了点头。她虽然不说,但是心里特别感谢,晚蝉的随叫随到和两肋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