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
两人坐了一圈摩天轮之后,晚蝉往上仰望着还在缓慢转动着的摩天轮,说,“应该带北北一起来玩的,”她记得上次,北北想坐这个,但是因为时间不够了,就只得放弃,当时他还失落了好一会儿。
“嗯……”楚暮沉说,“下次嘛……”
“晚蝉,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好……”
“烤肠?”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好,”晚蝉直接拒绝,“太油腻了,去小饭馆吃饭吧。”
“晚蝉,晚蝉,我都已经吃了好久的粥了,不想再吃了,尤其是小米粥!再吃我一定会吐的!”
晚蝉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喝粥养胃,你现在不能吃太油腻和刺激性的食物。”
“就这一次,好不好?”楚暮沉讨好地拽住她的袖子,轻轻地摇晃,撒娇。
晚蝉真是怕了他,只得同意,她伸出一根手指,说,“就一根。”
楚暮沉满足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知道你最好了。”随后,开心地拿着钱向卖烤肠的小商贩小跑过去。
楚暮沉心满意足地拿着烤肠,说,“你要不要来一口。”
“我不吃。”晚蝉说。
“干嘛这么冷漠……”楚暮沉拽着晚蝉,说,“我们去玩旋转木马!”
其实,看着楚暮沉一天比一天开朗起来,晚蝉的心中是高兴的,这就证明,抑郁症,正在一点点离他远去。她的自责,而因此减少了半分。
可是,她总有一天会离开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轨道上,和长亭一起生活。这样的时光并不能持续多久。到了那个时候,楚暮沉会重新变成原来的样子么?
晚蝉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她希望他不会,她希望他,就如同现在这般,一直开心的,满足的,笑着,生活下去。
楚暮沉在远处向她挥手,说,“晚蝉,快来啊!”
晚蝉笑眯眯地走了过去,陪着他一起玩。
楚暮沉觉得,与晚蝉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如果时间能够在这一刻停下来,那该多好,他便永远都不会与晚蝉分开,不必担惊受怕,她某一天会悄然离去。
因为,他知道,这样美好的时光,只是因为他生病而已。如果,他的病痊愈了,她会离开的。
他时时刻刻都记得,她有家室。
可是,即使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她在,他珍惜当下就好。
楚暮沉拿着烤肠,坐在旋转木马上,望着晚蝉,微笑。他的周围全是家长带着小孩子,只有他一个大人。
但是,他并不以为然,他从不是个活在别人眼光里的人,他说,“晚蝉,你也上来玩。”
晚蝉摇了摇头,说,“我给你拍照。”
“好,”楚暮沉没有过分勉强,他说,“要把我拍的帅一些。”
“你长得本来就好看啊。”晚蝉说。
正在这个时候,晚蝉的身后响起不和谐的声音,那种声音是晚蝉许久没有听到过的,厌恶的声音。他说,“颜晚蝉?你怎么在这里?”
晚蝉条件反射地扭过头,她的瞳孔缩了缩,是蒋勋。
已经多日未见,这个家伙似乎比去年更健壮了些,他已经快要毕业了。
晚蝉多庆幸当时跟他分手,这个人的人品太差了。就在去年寒假的时候,他被班级里好几个同学举报独吞贫困生的助学金,那几个同学将他的家庭背景也通通扒了出来。
蒋勋的父母是公务员,虽说家庭与豪门比还有一大截距离,但是,也算是小康家庭了,根本达不到贫困生的标准。
从他当上班长和学生会主席以来,每一年的一等助学金和国家励志奖学金,通通被纳入了蒋勋的裤腰带。不但如此,他还将各种奖项,福利,项目资金,全部绞尽脑汁,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同学们均敢怒不敢言。
事情的爆发,是在一个女生英语演讲比赛得了最高的票数,理应是第一名。结果,被蒋勋取而代之,那两万块的奖金自然也充实了蒋勋的口袋。
女生一怒之下,上报了学校。
因为蒋勋是学生会主席,学校的领导只是将蒋勋叫过去,批评了一番,并没有其他的惩罚,两万块也没有退还给女生。
女生自然是不满意的,于是,她号召班里的学生,还有蒋勋班里的同学,将他这些年办的坏事全部曝光了出来,先是在贴吧,QQ群,后来发展到wei博,学校的公众号,蒋勋一下子变得臭名昭著,学校里的同学议论纷纷。
学校囿于公众压力与学校名誉,麻利的将蒋勋的职务撤掉,党员的身份也剥了下来。
只要是学校认识蒋勋的人,见到他,谁都不会给好脸色,这种人,别人恨不得离他远些,再远一些。
蒋勋是马上要毕业的人了,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崩塌,对他的影响可想而知。
原本与他签约的那个五百强企业也没有了音讯,他想报公务员,走父母的路,可是,这件事已经记在他的档案上,成为他职业生涯的污点,国家如何肯收这号人物呢?所以,蒋勋是急得焦头烂额。
所以,到现在为止,虽然学校已经开始实习,蒋勋仍是无业状态。高不成低不就。
这次,见到晚蝉,他正是心里郁闷的时候,所以,当然要讽刺讽刺她。蒋勋从头到脚看了看晚蝉,他发现这个女人真的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她比在学校那段时间要漂亮多了,会打扮了不少。今天的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大衣,敞着怀,里面穿着高领黑色紧身毛衣,下身则是深色牛仔裤,高跟鞋,显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
她将头发扎成松松的丸子头,用一只水晶卡别住,简单而不失优雅。
蒋勋凑近她,仔细看了看,原来她还化着淡妆。
这女人,真是今非昔比啊!他在心里默默地感叹着。
“你怎么在这里?”晚蝉问道。
蒋勋皮笑肉不笑地说,“难道你能来游乐场,而我就不能?”
晚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蒋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他凑近晚蝉的脸,说,“颜晚蝉,多日不见,你这变化倒是挺大啊,比以前有韵味多了,你研一那时候,简直是个土妞。”
“跟你有关系么?”晚蝉冷冷地说,现在的她对蒋勋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怎么没关系,”蒋勋说,“好歹也是前女友啊……”说着,蒋勋的手攀上了晚蝉的肩膀,他现在可真是后悔,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没有在宾馆把她强要了。
晚蝉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说,“蒋勋,你注意着点!”
“我注意什么啊?嗯?”蒋勋口无遮拦地说,“你肯让那个老男人上,都不肯让我摸摸?你们女人都这么现实么?你是不是看上了他的钱?”说完,他死死拽住了晚蝉的手。
“你松开我!”晚蝉想甩开他的手,可是如何都甩不开。她气得涨红了脸,说,“咱们都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这么不依不饶的。”
“分手?”蒋勋咬牙切齿地说,“是你这个女人跟我提出的分手,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嗯?”
“你松开!我都已经结婚了!”晚蝉说,“你这个样子,对谁都不好!”
蒋勋一把将晚蝉拽到他的怀里,晚蝉又怎么拗得过他,她空前地讨厌这个男人,她不停地挣扎着,想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再远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
“不放!”蒋勋邪笑着说,“我偏不放!你能奈我何?”
“你真不要脸,”晚蝉说,“你这么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好汉?”
“好汉?”蒋勋说,“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好汉了么?”
正在他们两个纠缠不清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力量,拽开了蒋勋,将他推到一边,接下来便是重重的一拳。
是楚暮沉。
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双眸猩红地盯着刚站稳脚的蒋勋,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上次,没有,挨够打么?”
原来是这小子!正因为上次的事情,蒋勋憋了一肚子的火,他怎么能输给这个娘炮呢?
而且,蒋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小子如今看上去,比原来清瘦了不少,这样的话,就算打起来,他也不一定会输呢,蒋勋在心中暗自算计着。
蒋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近一步,到楚暮沉的跟前,说,“你难道不知道么?这个女人已经结婚了。你们俩现在在游乐场,是做什么?颜晚蝉,你给你老公戴绿帽子了?”
“我……”
“需要你废话?”楚暮沉说,“这么久过去,你这嘴贱的毛病,还是没有治好啊,用不用我再帮你松松筋骨?”
“就你?”蒋勋不屑地说。
“就我。”楚暮沉说,他不能忍受任何人欺负晚蝉,就算是他的母亲也不可以,更何况这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蒋勋。
晚蝉拽住楚暮沉的衣角,将他往后拉,示意他不要动手,他的身子骨虚弱,已经许久没有锻炼,若是这么一动手,伤筋动骨,必然更不容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