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苗苗被她的气场吓到,赶忙说:“我可是把我知道的都跟你们说了。我叔叔要干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可不能拿我出气。”
“你把你所知道的都说了?”
“嗯。”张苗苗点头如蒜。
唐齐飞示意助手把张苗苗带出去,等包厢里只剩下穆栖元,尤倾心和他三个人的时候,这才说:“那孩子胆子小,一听到是A市大名鼎鼎的穆总要找他,顿时吓得腿软,应该不敢藏什么秘密。”
穆栖元点头。
“对于张达深夜私会神秘人,你们怎么看?”
尤倾心的手指轻点着下巴,“我有个大胆的猜测,那个车子里的神秘人,会不会是女的?”
一声出,穆栖元的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下来。
唐齐飞也看了过来,“哪个女人会去找张达?”
要说当年那个MJ办公大楼的建造项目,当时的竞争者确实不少。但,唐齐飞绞尽脑汁想了想,都想不出有一号那么心狠手辣的女人来。
“会不会……是我们理解错了?”
陡然下来的沉静,让这个讨论的话题陷入了僵局。
谁也不愿意轻易怀疑哪个人。更何况当时竞争那个项目的人,都是和穆栖元非亲即故的人。
尤倾心突然问起:“栖元,出事的那个晚上,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穆栖元抬起头来,看着女人眸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谁也不愿意提起当晚的事。哪怕是上次的剥白,他们也避开了这个敏感的晚上。
但是,此刻从尤倾心的话语里问出,带着某个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
男人拧起了眉头。
那天晚上,他是被尤胜利的手下邀请过去的,当时张达和厉卓明都在场。
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张达和厉卓明的在场并不是为了报告工地的进程,而是为了揭发尤胜利贪污工程款的事。
尤倾心听到他的话,眉头锁紧:“你因为对我父亲的失望,所以才喝多了?那,林安好怎么会在你房间里?”
“嗯哼!”唐齐飞握拳在唇边。
实在是这个话题太隐私了,他觉得他还是回避一下的好。于是站起来说:“那个……我去酒窖看看,何采锦那混蛋说要给我挑瓶好酒,结果躲了那么久都舍不得拿出来。”
尤倾心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当包厢里再度寂静下来时,她严肃地看着穆栖元的眼睛:“那天晚上,我是被张达骗来找你的!你呢?你怎么会和林安好在一起?”
“我喝多了。刚好遇上安好。”
“刚好?”
好一个刚好!
刚好林安好送他回房间,刚好她被骗到穆家老宅捉奸在床,刚好林安好从楼上跌落……那么多个刚好,全都离不开一个中心——林安好!
抓着红酒杯的手,紧了紧。
尤倾心看着面前凝神沉思的男人,他的气场要比她沉冷得多!
也是,曾经经历的那么多风风雨雨,牵扯的全都是他最信任的人,那个人,直到现在还有和他牵扯不完的关系。
“林安好找到了吗?”
“没!前两天,有人在M国的街头遇到过她!”穆栖元说,墨黑的凤眸因为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情绪而晦暗不明。
须臾,他低哑地问:“倾心,我可以去陵园看看你爸吗?”
A市陵园!
萧瑟的风,静寂的早晨。
尤倾心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菊黄的花瓣修衬得她的脸色如玉冰洁。
她站在尤胜利的墓碑前,声音哽咽地说:“爸,我带栖元来看你了。”
菊花放下,轻轻地摆放在尤胜利的笑脸前,旁边一脸幸福的母亲。
尤倾心心情复杂地站在穆栖元的身边说:“你知道吗?我父亲去找你的前一天晚上,他其实已经订好了离开的航班。他本来打算,在你那里给我要到了一个不错的保障之后,他就自己一个人背上行囊离开这里。
我爸这辈子不容易。现实的残忍让他认定了钱的重要性,却从来没有人教会他人情世故的决胜性。
在你面前,他或许是唯利是图的!但是在他的女儿面前,他只是一个不懂得表达父爱的可怜父亲。”
尤倾心仰仰头,眨掉因为回忆而牵出的那一份哀思。
她苦涩地笑道:“他到离开的那一刻都没有想到,其实三年前的事,根本不是他的错。”
呼啸的风,灼热地拂过尤倾心那红肿的眼眶。她想到了父亲下葬时的凄凉——一个亲朋都没来送行!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他又怎么会被亲朋好友们判定为认钱不认人的无良之辈呢?
大家都说父亲见钱眼开,可是除了钱,他又能和谁打交道呢?
那些看不起他的所谓兄弟?
还是表里不一的合作伙伴?
“穆栖元,你欠我父亲一个交代。”尤倾心说着,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穆栖元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眸,在这件事情上,她需要他亲自来给父亲做一个解释。
穆栖元点头。
“我会的!”
沉冷的气场让这个严肃的男人脸上罩着一层淡漠的冰霜。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对待她父亲的态度。
但是,此刻这样的沉冷和以往又是不同的!
虽然他还是很冷漠,但冷漠中却带着一种从没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歉意。
含着金汤匙出身,从小得天独厚的男人,他此刻站在尤胜利的墓碑前,以一种从没有过的歉意凝视着黑白照片里的那个男人,那个曾经被他厌恶和无限憎恨的男人。
他在忏悔!
尤倾心看出来了!
没有任何言语的忏悔,比那些敷衍的承诺要沉重得多。
尤倾心知道,他会把还她父亲清白的事放在心上的!
离开陵园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的大雨。
尤倾心躲在穆栖元的车子里,静静地看着风雨急骤地拍打着车窗。
乔里说:“天气预报说过今天有阵雨。总裁,咱们是先回公司去,还是等雨停了再走。”
“倾心,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确定关系的吗?”穆栖元看着窗外明澈的雨滴,问尤倾心。
尤倾心透过眼前的窗户,也出了神。
“我记得。”她说!
阔别重逢。
大学里意外的相遇让孤单的她找到了新的希望!
那时候,凌子喻被家里的人带走了,西瓜留学去了。百无聊赖的她每天以追求他为生活的乐趣。
可那时候的他,已经开始学习经营MJ的生意了。为了拦截到在校时间很短的他,她每天风雨无阻地等在了校园门口,当时同学们怎么笑话她来着?哦对了,说她是A大里的女门神。
他答应她的追求,就是在这样一个大雨瓢泼的季节里。
她揣着第一次下厨学做的爱心便当等在校门口,雨雾太大,刮得她手里的伞冻摇西晃的。
守门的老阿伯劝她:“回去吧,这么大的雨,穆栖元今天不一定会来学校。”
“不,他一定会来的!”
她当时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自信,从傍晚的昏黄等到了夜幕深深。她脚下的小白鞋都被雨水浸湿了,但她就是傻乎乎地,很是执念地等着。
终于,静寂的校门口传来一束耀眼的光辉。
她等待了许久的男人啊,他从雪白的阿斯顿马丁里走了下来。
干净的球鞋踩着晶莹的水花,撑着伞,一步步,定定地走到她的面前来。
风雨撼动不了他的帅气,额前滴落的两滴水珠如投入心湖的小石子。她欣喜地看着他,将护在身前的一个小餐盒拿了出来,怯生生地送到他的面前去。
“听说你工作很忙,经常忘记了吃饭。所以我给你做了一些。”
“你……做的?”
“嗯。”她期待地看着他,漂亮的眸子,如雨滴一样清澈明净。
好一会儿,他都没有伸手来接过那个餐盒。
只说了一句:“我不吃陌生人的饭。”然后转身就要走!
尤倾心追上去。
“你放心,这个餐盒很卫生的!我保证,我做的时候都特别地洗了好几回手,保证你吃了之后不会拉肚子……”
她紧张解释的样子,那么笨拙,那么可爱!
穆栖元的眸子里浮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调却是冰冰冷冷的:“我担心的不是卫生的问题。”
“那……”
“你的厨艺好吗?”
“……”尤倾心心虚地低下了头。
昏黄的路灯被夜色淹没,撒照在她那张红彤彤的小脸上,他留意到她那被雨水打湿的小身板。
微风吹来,她轻轻地瑟缩了一下。
然后,她那小小的身板啊,就落进了他那温暖的怀抱里。
磁性动听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想要抓住我的胃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不过我给你机会。”
不过我给你机会!在当时的尤倾心听来,那简直是上帝的恩赐,为此,她高兴得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此刻,男人不知何时转过身来。
深情潋滟的眸光看着她,他说:“现在,我恳请你给我个机会。”
……
“小不点儿?”
“小不点儿?嘿!!”
陈露西忽地一声河东狮吼,唬得发呆的女人心神一跳,眸光水汪汪地看了过来。
“西瓜,你这是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