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厉卓明弱弱地咽了咽口水：“是……是尤胜利让我买的，我都是按照他给我的单子买的！商家，价格，全都是他谈的。”
“你没有偷偷动过手脚，或者拿过回扣？”
“我……没有！”他的身子下意识地将椅背上缩了缩，这是心虚的表现。
穆栖元的眸光沉了沉，“大厦施工，具体负责人是你，还是他？”
“不是我。”这次，厉卓明回答得很快。
“那是尤胜利？”
“……”厉卓明却沉默了。
“厉卓明，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在你身上，你要再这样耍心眼的，我可以让别人来审问你。”穆栖元的手按在了车门上。刚刚一动，外头那两个孔武有力的保镖就看了过来。
厉卓明慌：“别！别！我……我都跟你说！”
穆栖元这才坐了回去。
车灯照亮了厉卓明古铜色的脸，这偏瘦的体质下，他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健康。
连咽了三次唾沫，他这才说：“我知道穆总您突然找我的意思。”
又顿了一下：“当年的事情让你和尤胜利彻底闹掰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和尤胜利的女儿在热恋。别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对有情人。我……我当时要是知道的话，我就不会那么说了。”
“你承认你诬陷了尤胜利？”穆栖元眯了眯眼。
厉卓明察觉到了穆栖元越加浓烈的怒意，他知道，今天麻烦大了。
所以恳求着：“我没诬陷他，穆总，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今晚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之后，你放了我？”
“放了你？”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我也有责任，这几年流落在外头，只要一想到那几个无辜摔死的受害者，我的心里都特别难受……”
“我不是来听你忏悔的！我要真相！”
“我、我这就说……”
厉卓明抬起手来，擦了一把额头上沁出来的冷汗：“穆总您还记得吗？当年尤胜利身边还有一个他很信任的人，叫张达！其实是我们两个一起帮尤胜利监督MJ大厦的工程的！我负责采买建材，张达负责监督工地。
尤胜利爱财你我都清楚，当时给的采买单都是他跟商家一谈再谈的，商家利润少，回扣都给尤胜利吃得死死的。我和张达帮他跑腿，累死累活却分不到一点儿好处，心底难免不舒坦。
恰巧那时候张达的老婆出轨了，原因就是嫌弃张达没钱，一怒之下，张达就偷偷地去找了卖建材的老板。
那时候我刚入行，对建材的事也不是很懂，所以后面几批货被人动了手脚，我也不知道……
穆总，请你相信我，这件事情我真的是无辜的……”
“既然你是无辜的，又怎么知道张达偷偷找了建材老板？既然你知道是张大搞的鬼，为什么后来我问你的时候，你把一切罪过全都推在了尤胜利的身上？”
“我……”穆栖元的问题一个个，直达要害。
厉卓明被追问得眸光闪烁。
是的，他的回答里有漏洞，那就是：“厉卓明，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张达找建材老板了？又或者，那建材老板其实是你找的，你把责任全推到了张达的身上，因为现在张达没在这里？”
“不……不是我干的！”厉卓明的声音拔高了起来。
一眨不眨请求穆栖元相信的目光，看不出是在撒谎。
穆栖元的眸光沉了沉：“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厉卓明的拳头握得青筋暴起。
好一会儿，点头：“我知道张达动了手脚是在进了两批钢筋之后，钢筋的密度和宽度显然比尤胜利给我的单子上的有差别。当时我去找了建材老板，建材老板这才跟我说了实话。
本来我是要去找尤胜利和你说明这件事的，但是张达求我，说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要是还因此失去工作的话，那他干脆不活算了。”
“所以，你就顺势收了他的好处？”
“我……”厉卓明的心中百转千回。
怎么也想不到，几年前见到的那个娇贵的富二代如今竟然变得如此沉稳睿智。他几次想蒙混过关，都统统给他锐利地揪了出来。
尴尬，羞愧，还有更多的，是无措……
车后座里，有那么几分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厉卓明不知道穆栖元会怎么处置他，因为不知道，所以他更害怕了！
“穆总，我、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的，求你看在事情已经过去了的份上，原谅我吧？”
“谁说事情已经过去了？”
穆栖元的冷然出声，让厉卓明慌得忘了言语。
“厉卓明，你不该说谎，更不该落跑！当年种下的因，是时候尝还了！”
车门被保镖打开，在穆栖元淡漠的眸光中，厉卓明如咸鱼一般被拖了下去。
等待在车外的，是匆匆赶来的一辆警车。
厉卓明刚刚说的那一番话，都被穆栖元通过拨打报警电话的方式，给警察录做口供了。
唐齐飞目送那倒霉催的上了警车，弯腰钻进穆栖元的车子里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穆总就是穆总啊，做事雷厉风行，一个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厉卓明估计到这会儿都不明白警察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今晚的事，谢了。”
穆栖元面无表情的。
但唐齐飞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好？要不我们去喝两杯？”
“不了！送我去机场！”后面那句话，是对司机说的。
唐齐飞既然在车上了，就顺道跟着他一起走。
平时话不多的他，这回却忍不住好奇：“厉卓明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我冤枉了尤胜利。”
“哦……啥？”淡然的表情瞬间被错愕取代。
穆栖元此刻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惊涛骇浪呢？
这些年，他一直恨着尤胜利，恨着尤倾心，可通过今晚的一番审问，他突然惊觉，他错了！
恨一个人有多么可怕，冤枉了一个人就有多可怕！
以前从不后悔的穆栖元，此刻心中充满了悔恨！
“事情没那么简单。”悠悠的，他说！
在唐齐飞奇怪地看过来时，穆栖元补充着：“齐飞，还得拜托你帮我找一个人。”
“好！”
……
C城。
凌霄分部。
尤倾心忙得脚底都要冒烟了：“小璐，策划部那边的策划案出来了没有？新的代言人找到了吗？”
等了等，没听到卢璐的回答。尤倾心抬起头来，敲了敲桌面。
卢璐这才将眸光从电脑屏幕上拔了回来，看向尤倾心时，惊悚的手指指了指电脑：“尤特助，你快来看看这个！”
“我现在没空，你帮我催催策划部……”
“不，你得先来看看！”
卢璐看尤倾心又要埋首到工作上去，忍不住走过来拉起她，一张精致的脸上写着愤怒：“尤特助，你看看！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尤倾心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见得，电脑屏幕上打开的是凌霄的官网，官网下，一条热帖浏览已经超过几万次了——唔，按照凌霄的员工人数来看，几乎是每人一次。
尤倾心凝眉，因为帖子上贴着的，是她的照片。
照片是抓拍的，柔和的阳光洒落在她穿着高雅的香奈儿套装上，她微低着身子想坐进车里，一旁的凌子喻倾身过来，给人一种很亲密的视觉冲击。
尤倾心的眼前恍惚了一下，想了想才想起，这照片里的她不正是半年前的自己吗？
当时她在MJ门口和穆东起了冲突，崴了脚，这照片是大哥扶她上车去医院的时候被抓拍到的，当时还有人爆料到微。博上……
没想到，时隔半年，这个新闻又被人挖了出来，而且以更加醒目的标题：上位的情。妇！
靠！
“尤特助，你还是快去找凌总吧，让他叫技术删掉这个帖子！”
“删什么？没有的事，我不怕人瞎扯淡，只要接得住我的律师函就行！”
尤倾心冷哼一声，回了座位：“小璐，你先去策划部催催，策划案的事不能再拖了。”
卢璐看她这个当事人一点儿都不着急，无奈地跺了跺脚，然后就先忙工作的事去了。
没想到到了下午，那条原本只是浏览比较多的帖子下面突然冒出了许多匿名的评论：
“原来两个人早就有猫腻了啊！我说呢，凌少来分部谁都没带，偏偏带了一个菜鸟。”
“看不出这女人的心机这么重，居然还混到分部来了……”
“潜伏者啊！都可以去拍电影了！亏我之前居然被她的外表蒙蔽，还以为她有多正经……”
评论一个接着一个，从开始的隐晦到后面的口无遮拦破口大骂。
卢璐看到那些评论的时候，总忍不住偷偷多看尤倾心两眼。
在她看来，尤倾心年轻漂亮，虽然简历上的工作经验不是很丰富，但她每次给凌总提的建议都是恰到好处，让人耳目一新的。
接触过的人都知道，尤倾心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
但是……
“尤特助，你和总经理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什么关系？”
“之前公司里的人就都在传你和总经理的关系不简单，有人还看见总经理去你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