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他遵从那门婚约，现在跟若灵儿女成群，过得不知有多幸福美满。
他的母亲不会因为公司倒闭，父亲中风，而一病不起，最后含恨离逝。
他也不会像个流浪狗，四处飘荡，无靠无依。
他原本会有一个很美好的家庭，事业有成，婚姻圆满。
但现在……
他成了什么？
跟陈心华混在一起，浑浑噩噩地过着，人不人，鬼不鬼。
每次去医院看父亲，都感觉没有脸面。
是他自己把自己毁了，把这个家毁了，把公司给毁了。
“你也别伤感了，等事成，我得到席氏一半的股份，之前答应你的，一定兑现。你好好做生意，相信以你的能力，能把白氏重创辉煌，届时，你失去的都会再得回来，你依然是人上人。”陈心华看到他眉宇间那抹落寞，不咸不淡地安慰了句。
“失去的，还夺得回来吗？”
回不来了。
就算白氏在他手里起死回生，若灵也回不来了。
他母亲也回不来了。
他的父亲照样是个瘫痪。
他想要的，没有一样回得来。
“你的若灵就别想了，她现在是别人的女人。”陈心华一看他这模样就知他在想什么。
“云若灵失忆了，还能让她重新爱上席修言，可见你没戏。从头到尾，她没爱过你。忘，也忘得一干二净，一点影子都不留。”陈心华长臂一伸，勾住他有肩膀，“往后你就跟着我过日子吧！虽然我年纪大些，但我会努力保养，争取和你白头到老的。”
陈心华想好了。
她这一世无依，脱了席家，更是无靠。
眼下只有白宇飞陪着她。
即便是另有所图，但总归不离不弃。
倘若和秦莫怀之间的协议真成，往后她也衣食无忧，精神上的陪伴，就白宇飞好了。
斗了这么久，她也累了，懒得再找人。
陈心华向白宇飞靠过气，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保证，以后多对你一些信任和尊重，让你过上有尊严的日子。”
白宇飞忍住心里的嫌恶，推开她，故作镇定：“现在去哪儿？”
“转移话题？怎么，你不愿意陪着我？”
白宇飞好想说谁愿意陪着你这个老女人，恶心！
“你现在排斥反感，是不是太晚了，有本事当初别找我啊！”陈心华看他故作矜持，忍不住嘲讽。
白宇飞腮帮的肌肉鼓了好几下，才忍住没有吼她。
当初找她，只谈合作，他愿为她所利用，做些他力所能及甚至是违背原则的事。
他可以为奴为婢，任意她驱使。
可是从未想过要牺牲自己的色相，爬上她的床来委曲求全！
都是她逼的。
她居然还有脸来提！
“算了，我也不跟你讨论这些了，都是陈年旧长，懒得说。”陈心华摆手，“眼下最要紧的是击垮席修言，拿到他手上一半的股份。”
只要她手里有钱了，白宇飞就算再不甘愿，也一定不敢违背她的。
“先送我去通灵珠宝行。”陈心华作新的指示。
“去那做什么？”现在还有钱买首饰吗？
“我要把这条项链给卖了。”陈心华从包里取出一条镶满白钻的桃心坠形项链，“你看它能值多少钱？”
她声音淡淡，却又带着许许悠远沧桑。
不难听出，她对这项链还是有不舍的。
白宇飞睨了眼，道：“你现在已经到要变卖首饰才能度日的地步了么？”
“没办法，席家逼人太甚！”陈心华猛地握紧拳头，将项链狠狠攥在掌心。微微闭眼，掩起目中嫉恨，“等我打赢了这场仗，我一定叫他们一个个的在我面前嗑头谢罪！”
白宇飞不语。
陈心华现在所遭受的，其实都是报应。
跟他一样，自食恶果罢了。
说什么嗑头谢罪，其实怨不得任何人。
不过是他清醒了，陈心华还一错再错。
“小灵，今天修言很奇怪，进门就在笑，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席修言早早下班回家，吃了媳妇亲手包的饺子，还辅导了席康的功课。
整个晚上，嘴角就跟挂了个勾子似，没有平过。
云若灵睨了眼正抱着席康上楼的席修言，笑了笑道：“怎么，他心情好，不好吗？”
“好是好，我巴不得他天天这样笑呢，整天肃着脸，我都有些怵，说真的。”
宋兰君虽是长辈，席修言也敬她爱她，可就是少了些平易近人的气氛，弄得宋兰君有时候也憋得慌。
“水果切好了，我去端给他们吃。”云若灵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端着果盘子出了厨房。
席康盘腿在沙发上玩一个智力游戏，是席修言设计的，目的是开发他的智商。
几乎每天晚上都玩一个类似这样的游戏。
云若灵见怪不怪了。
席修言则坐在落地窗前，捧着本杂志看得聚精会神。
秋日里，白天总是结束得早。才七点，外面没有半点余晖，只有对面盏盏灯光透过来，昏暗又柔和地照在他身上。
也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他整晚唇角带笑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没了平日里的刚硬清冷，多了几分亲和。
但云若灵知道，即便他此刻是笑着的，心里有一处，仍是布满阴霾，一点儿也不愉快。
“今天回来，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她将果盘放在，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席修言诧异抬眸：“我应该有什么话要对你说吗？”
“你今天心情反常……”
“我爱你！”
“什么？”
猝不及防的表白，令云若灵惊了一惊。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席修言口误。
后者认真而柔情地道：“如果我真有什么话要对你说，应该就是这句了。”
以前他不常说，后来想说时，没机会了。
好不容易再见，再聚，再相守，却因为她失忆，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话说出来，不合适了。
现在，她依然失忆，可是爱找回来了。
他觉得他可以说了。
云若灵脸红耳热，她不是纯情少女，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她早已为人妻，为人母。
但这赤祼祼的表白，她还是会害羞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说的哪个？”席修言欺身向前，呼吸吐在她的脸上。迎上他灼灼目光，云若灵一把拍开他的脸，“别耍流氓，孩子还在这儿呢！”
“我说夫人，我们同床共枕也有段时间了，什么时候给我再添个香火？你不觉得康儿一个人太孤单了？”席修言不仅不收敛，还越发说得露骨。
云若灵狠狠瞪着他：“嫌儿子太孤单了是吗？行啊，今晚我就搬去跟孩子一起睡！”
席修言：“……”
“老婆，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