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华医院。
手术灯一直亮着,亮了将近四个小时。
苏可卿在外面来回地走动,惴惴不安地敲着手道:“不过就是一个匕首,口子不大啊,怎么手术要这么久?”
这话好像有些没心没肺,但熟悉苏可卿的都知道,她这是在担心席修言。
盛齐洺握了握她的手:“放心,不会有事的。”
“盛齐洺,要不你进去看看?”他是医生,他可以进去的吧?
“我现在是患者,进不去。”盛齐洺扬了扬胳膊,他为了护苏可卿,胳膊也被划了下,伤口不深,但已经不适合给病人做手术了。
所以席修言的手术,他才会缺席。
“对了,你也有伤的,你还好吗?都怪我,太粗心大意了。”提起盛齐洺的伤,苏可卿就不由自责。
云若灵一直提醒她不要轻敌不要轻敌,结果,她还是轻敌了。
以至于害得盛齐洺也跟着受了伤。
“我没事,连伤口都不用缝!”盛齐洺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尽管如此,苏可卿还是自责地想哭:“都怪我……”
“不哭不哭啊,孩子还在这儿呢,你一哭,麒麟不更害怕,他不定以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盛齐洺尽量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苏可卿哪笑得出来,在他胸口捶了一下,然后走到云若灵旁边。
自从解决了那帮人,把席修言送来医院,云若灵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她看着平平静静的,可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关心与紧张。
只是她这么压抑着自己,苏可卿很担心。
“若灵。”抚上她的肩膀,苏可卿一肚子的安慰话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没事。”云若灵摇头。
苏可卿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咽下了。
席康看了看站在窗户前,面朝天双手合十不停地向上帝祷告的朱七,又瞧了瞧凝眉不动的云若灵。
小嘴抿得紧紧的。
他来时,人已经进手术室了。
只听说受了伤,但具体情况他是不知的。
席康很害怕,因为大人的反应让他感到惶恐。
云若灵低头,就对上这双无助彷徨的眼睛,抚了抚他的面颊道:“妈咪在这儿呢!”
“爹地不会有事吧?”席康终于忍不住问。
“不会有事的。”云若灵安慰。
席康大概是不信,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起身走到手术室门口:“爹地,我才找到你,才和你团聚,你千万不能有事……”
听着他稚嫩而倔强的声音,盛齐洺心疼得揪起来:“放心吧,康儿,你爹地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是啊,小哥哥,干爹那么厉害的人,不可能有事的。”盛麒麟拉着席康的手,亦是宽慰。
小小年纪,他其实比席康还要无知。他的生命里纯白的如一张纸,不知生,不知死,不知命悬一线为何物。
他只知道干爹是好人,小哥哥也是好人,都是他爱的,他不愿他们伤心难过。
“来,康儿,到干妈这儿来。”苏可卿招手唤他过来,轻轻搂在怀里,紧紧抱着,“放心,有这么多人看着守着,你爹地不会有事的。”
“嗯。”
席康点头,乖巧的样子实在惹人疼。
“对了,今天这事没人通知君姨吧?”盛齐洺走过来,挨着苏可卿坐下。
后者摇摇头,然后又看向云若灵。
“我也没说,不想让她担心。”云若灵道。
“没说就好,没说就不用说了。”盛齐洺道,“等手术完了,君姨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普通的意外。”
“嗯,我心里有数。”云若灵望着手术室的眸子突然一动,起身道,“手术结束了。”
大家应声扭头,齐齐望去,就见手术室大门缓缓两边拉开。
院长解了口罩走出来:“幸好那刀口偏离了半毫,不然……”
这言外之意就是有惊无险。
盛齐洺松了口气:“人活过来了是吗?”
“嗯,不过还要多观察,伤口太深,手术虽然成功了,但还没有真正的脱离危险,后期护理也要特别注意,千万不能让伤口感染了……”
院长交代一系列的问题,云若灵都是一一记下了。
席修言推出来的那一刻,她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送他来时,全身是血,伤口是不大,但是很深。那名壮汉说过,那匕首是祖传的家宝,削铁如泥。席修言凡胎肉体,对方又刺得那么狠,所以这伤可想而知。
云若灵一路拿着衣服,棉布给他擦试血迹,她和盛齐洺用尽所有办法,都没能止住血。
当时的情景,真的把她给吓到了。
她就要以为,席修言要离她而去。
她感受着他在她怀里,慢慢无力的闭上眼睛,还有气息逐渐的危弱,那种害怕前所未有!
“放心吧,院长说手术很成功,虽然安全期未过,但性命无忧了。”盛齐洺一走进病房就急着宣布从院长那里打听来的最终结果。
苏可卿紧忙揪住他的领子一边朝他使眼色一边道:“大声嚷嚷什么,没看到人家小两口需要清静吗?”
“我……”盛齐洺委屈,他没大声啊!
“出去说话。”苏可卿拽着他又拉着儿子,把空间留给云若灵一家三口。
“对了,朱七呢?”盛齐洺出来后,见里外没有朱七的身影,便问道。
苏可卿道:“朱七一得知席修言没事,就回去忙着收拾那几个被抓的壮汉去了。”
“听说席家有私家地下大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苏可卿嘀咕。
病房里。
云若灵看着垂放在被单上那只修长的大手,曾经那么结实有力,现在却如此苍白赢弱。
云若灵心疼。
她不自禁的将那只大掌包裹在手中,贴着自己的面颊感受他掌心的温度,泪水就这么夺眶而下:“曾经,你是不是也这么护过我?”
他抱着她那一刻,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但是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她根本来不及捕捉到具体画面。
她想,那个总在她脑海浮现的模糊的影子,一定是席修言!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