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个说法，阴间一天，人间一年，玉嫔若是十七岁，也许今日她得封的也是一个妃位了。
寰妃是当年纯后的闺中密友，对于往年宫中发生的事情自然知晓，她之所以帮助姜嫚，也是有这一点在其中。
慕云徵淡淡一笑，“管她是像也好，不像也好，你是曦妃这一点，没有人能否认，她再好，也不过是玉嫔而已，比不得你的。”
姜嫚嘴角慢慢地浮起一抹笑容来，如海棠一般的面容顿时明艳，抬手慢慢的将头上的玉钗扶了扶，挑眉道：“可不是，经过今日这一遭，只怕宫里面的人不敢再轻易惹我了。”简贵妃当初对姜嫚说出纯后的事情来，自然以为她对武帝是一片痴心，谁会知道她当初的迫不得己呢，知道这一点，不过是让她对日后更有把握而已。
慕云徵从她那月华璎珞上扫过，低低的笑了笑道：“简贵妃在你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不会甘心的，你还是小心点为好。我们现在回席吧，还要问一问刚才有谁也没有在殿中的。”
待慕云徵让人查清楚当天那个时段不在殿内的女宾，共有三人，一人是碧嫔，一人是新晋的玉嫔，以及户部侍郎辛旷的女儿胡十四娘。
这三人，玉嫔是今日刚刚进宫的，胡十四娘也甚少来到宫中，只有碧嫔对宫中的一切都甚为熟悉。但是这并不百分百确定那个人就是碧嫔，或者是这三人中的一人，慕云徵嘱咐姜嫚要多小心。
宴会散去之后，金殿中的人都散了，慕云徵和萧元璟上了马车，朝着靖王府驶去。
“四皇子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来，还真是让人惊奇。”他斜靠在马车上，一双眸子流澈如湖，一手撑着下颌，似乎觉得颇有趣味，说话间口齿里有着淡淡的酒味，在车厢里呼吸可闻。
慕云徵知道他刚才和官员一起喝了不少酒，那双眼亮晶晶的，比起往日里更多了一份惬意迷醉，那容貌有一种摄人心魂的潋滟美意，难怪宴会上不少少女望着她都是一脸艳羡，她不由一笑，冲了一杯醒酒茶递给他，笑道：“这法子倒也不错，皇后如今被幽禁，四皇子在后宫之中也需要有人替他吹吹枕边风，暗地里塞人不如明里送，还找了个这样有奇玉的女子，陛下自然会喜欢。”
抿了一口浓郁的茶汤，萧元璟勾唇一笑，容色越发的慵懒，目光倒是渐渐的清明起来，“你不为曦妃担心，她又多了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
慕云徵在宴会上对姜嫚的关注可瞒不过他的眼睛。
见他如此问，慕云徵料想今日她的动作萧元璟都看到了，想到姜嫚所言，眸光变得柔和朦胧，轻轻叹息了一声，“从她今日在殿上的手段来看，我不必太过挂心了。她所在的地方，要担心的实在是太多，求人不如求己有用。”
她又不在宫中，能帮的始终有限。
“这话倒是让我放心多了。”不知萧元璟什么时候坐起来，歪到了慕云徵的身上，“就怕你老是记着别人，不记得我。”
他整个身子都靠在慕云徵身上，虽然身材标准可体重不轻，慕云徵使力推了他一下，“靠那边去，你好重，我都坐不起来了。”
“我的头好晕，徽儿，让我靠一下。”萧元璟反而更为靠过去。
鬼呢，醉了还能像刚才那样问话，真是……”慕云徵好笑地摇了摇头，却还是扶着他躺在了自己的腿上，“靠就靠，别乱动啊。”
“嗯。”萧元璟宴会上也确实是喝多了一些，靠在软绵绵的腿上，闭上眼开始休息了起来，慕云徵将他脸上的发丝轻轻的拂去，看着他呼吸声渐渐平稳，高高的鼻梁像是山峦一样挺直，伸手想去抚摸，却又顿住。就在此时，却听到外面有不正常的骚动。
她微微蹙眉，抬手将车帘微微掀开一些，从窗纱往外望去。
此时车辆正行驶在大道之上，光线明亮而行人颇多，只见左边众人围了一个圈，好似指指点点的在说什么。慕云徵蹙了蹙眉，想要移动又见萧元璟没有醒来的痕迹，又坐着不动。
桑若见她如此，知道她担心吵醒萧元璟，便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出去看一看，得到慕云徵的允许后，便掀开帘子站到了小台上看去。
只见那人群之中围着一个矮汉子，他全身不停的颤抖，皮肤发黑，大喊：“好冷，好冷……”
秋高气爽之中，他穿着一件薄袄，却是一副冷的发寒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诡异，所以人们看到他，都只敢远远的望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询问，有那胆子大心肠好出言问话：“兄弟，你怎么了？”
那人也不回答，然而却是双膝一跪，直接翻倒在地上，四肢摊开，皮肤上沁出丝丝的血迹，也不像开始那样颤抖低呼，好似已经断气了一般。
“让开，快让开！”之前已经有人去喊了大夫过来，此时那身子胖胖的大夫急急忙忙的提了药箱赶了过来，老百姓的心灵大多是善良的，人命要紧，赶紧让出一条路给大夫通过。
一看那人的症状，大夫眼底露出了一丝惊意，走到那人的身边，蹲下来捏着那人的手腕一摸后，脸色猛然一白，迅速的从药箱里拿出一大瓶白酒冲着诊脉的手指，将那瓶白酒冲完之后，将瓶子一丢，连连退后，那惊恐的眼神像是看到了鬼一般。
众人不免吃惊道：“大夫，怎么了？”
那大夫背起药箱，对着众人充满惧意的大呼道：“快离开这里！这人死于鼠疫！是鼠疫啊！”
闻言，人群大惊，忙不迭的朝后退开。关于鼠疫的恐怖，早在民间就有一句话表达了出来：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鼠死不几日，人死如拆堵！
桑若瞳仁收缩，返身钻进车厢内，声音轻盈却干净利落道：“世子妃，大夫诊断一名百姓死于鼠疫，我们是否立即离开此处，以免被传染？”
她说话与其他的丫鬟不同，有着暗卫特有的言简意赅直切重点，慕云徵暂时还不习惯，但是觉得很好，凝神朝做鸟兽状分散的人群的望了一眼，面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点头道：“回府。”然而眸光却一直透过窗纱，望着那个躺在地上的矮汉，在斜辉之中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