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贵妃娘娘先走!”简贵妃不出声,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可是察言观色,高呼一声后,极为有技巧的撞开了如嫔的身子。
神色焦急的如嫔毫无察觉,依旧快步前行,不小心被这么一撞,直直的碰到了拐角处的一个花樽。护着腹部的手背撞的生疼。
简贵妃见此,也觉得和嫔妾争先,反而显得自己没风度。而此时宫内的烟雾已经十分之大了,两人这么争先抢后,屋内都是一群伺候的宫女,反而拖延了时间,这时才开口道:“如嫔肚子里有龙子,让她先走吧。”
走火的事情不到一会儿就传遍了宫中,今日是十五,武帝歇息在皇后的储秀宫,和简贵妃的玉坤宫离的不远。帝后两人急冲冲的赶来的时候,就看到玉坤宫的外面火势虽然已经被宫人扑灭了不少,然而从那刺鼻的气味和焚烧过后焦黑的痕迹,还是能看到火势之凶猛。
如嫔一看到武帝,又因为出来的时候被撞了一下肚子,立即满面娇柔痛苦的呼道:“陛下……”
武帝着紧如嫔,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立即抱了她在怀中,连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也看了一眼烧毁的玉坤宫,皱眉凝声问道:“好好的怎么会走水?宫里的掌事太监都到哪去了?”
玉坤宫的掌事太监云六听到皇后的话,立即跪下,一脸惶恐道:“回陛下和皇后娘娘,奴才一直都有注意,不知道怎么宫里就走水了,方才去查看,却是从宫旁的青玉池那起的火势。”
青玉池是玉坤宫里的一块小池塘,占地面积不大。然而简贵妃喜欢花卉,说有花有活水才好看,于是武帝便让她在宫中开辟了一个小池塘。这池塘正临着内殿的轩窗,不管是春夏秋冬,一开窗便可以看到水边花圃的美景,是简贵妃受宠的一个标志,除了她,其他嫔妃都没有这个待遇。
然而此时让武帝一听,却是皱紧了眉头,与皇后对了一眼后,神色大变。
皇后徐徐道:“青玉池一年四季都是满水灌池,而现在正是冬末春初之时,气候潮湿,如何会无缘走水,陛下,只怕是有些不妥。”她的目光掠过在武帝怀中发抖的如嫔,意有所指。
武帝低头看了眼娇俏的如嫔,想起当时钦天监说如嫔肚子里的是房宿星,最是辟邪,神色变了变,看了一眼扶在一旁去惊擦脸的简贵妃,神色变了一变,对着姚震唤道:“去将钦天监掌司唤来……另外,把忘惠大师也一并请过来。”
简贵妃一听要请钦天监的人,脸色就大变,接着又听到要请忘惠大师,立即就觉得不好,顾不得刚才的害怕,站起来道:“陛下,此次走水不过是臣妾宫里人一时懒怠,臣妾会好好教导处罚他们。夜深露重,陛下小心身子,还是无需再请人过来替臣妾查看风水了。”
皇后听了简贵妃的话,嘴角凝了一丝冷笑,什么看风水,陛下才不是替她来看风水的。她当即缓缓的一笑,摇头道:“简妹妹此话就不妥了,若是说妹妹你不怕也就罢了,然而如嫔新进宫中,肚子里又是怀的龙子,陛下自然要关心龙子的情况。妹妹方才受惊了,先休息一会吧。”
武帝看到简贵妃发髻散乱,面上有未逝去的灰色烟火痕迹,不由皱了皱眉,声音冷淡道:“你先去一旁休息吧。”
简贵妃知道自己再说,只怕引得武帝更加反感,好在钦天监的人应该不会胡说,她便坐在一旁,不再开口。免得皇后再拿着话来明指暗说的,让武帝想得更多就不好了。
过了一会,忘惠大师便先到了,武帝便让人扶了如嫔到一旁让御医查看,对着忘惠大师道:“半夜劳动大师,实乃有要事相看。”
忘惠大师高深莫测的一笑,穿着武帝命人特制的袈裟,上好的衣料随风清摆,衣袂飘飘,仙风道骨于一身,双手合十道:“贫僧今日远远便见云间见一龙与一黑云翻滚上下,便知不好。想必今夜陛下召贫僧前来,正是为的这幼龙和黑云之争导致红云漫天之事。”
武帝一听,惊道:“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幼龙正指如嫔的胎儿,东西方红云漫天正是玉坤宫走火,这黑云……”武帝一想,黑是邪气,云则是邪气成团,在玉坤上,正巧是如嫔在简贵妃此处,那简贵妃不正是邪晦之人。
顿时眉心一跳,望了一眼皇后,“你如何看这事?”
“如嫔刚才连声唤肚子疼,只怕是撞了邪气。”皇后眉心正肃,见武帝闻言不出声,了然武帝的意思,眸子划过一丝冷笑,转而对着简贵妃道:“贵妃此次走水,想必受了惊吓,你且在玉坤殿中抄袭般若经,宫中的事就不用贵妃再操劳了。”
这是要变相禁足简贵妃了。
简贵妃分明瞧见皇后眼里的冷笑,急急的站起来,对着武帝道:“陛下,臣妾在宫中数年,此等风浪必然是经得起的……”
“贵妃还是好好的养养心吧。”武帝止了简贵妃的话,再不看她,扶着如嫔柔声道:“肚子还疼吗?”
简贵妃不死心的往前一步,道:“陛下,钦天监的人还未到。”
“难道贵妃不相信忘惠大师所说的话吗?”皇后盈盈一笑,端端是雍容华贵,母仪天下,只简贵妃知道她这话是没有好意的,谁都知道忘惠大师如今深受武帝的重视,每个月都要和忘惠大师论一论佛经。
简贵妃知道自己不能再说钦天监,将目光转到正被武帝关怀着的如嫔身上。
如嫔怯怯的看了一眼简贵妃,想起刚才自己刚才出殿的时候,肚子被简贵妃的贴身宫女推的撞了一下,幸亏她护的及时,否则的话,还不知道龙子保不保的住。于是犹豫了一下,装作没有看到简贵妃眼神的样子,并没有替简贵妃说话。
等钦天监的人赶来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武帝到了如嫔的幽翠宫去了,皇后也回了自己的储秀宫。只有一脸落寞的简贵妃站在烧的焦黑庭院里,满身的狼狈闻着一院子的味道。
钦天监的人胆怯的上前道:“贵妃娘娘,陛下宣微臣来有何事?”
简贵妃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扭曲,嘴角带着嘲讽的冷笑,“有何事?陛下让你来看看本宫的宫殿究竟有多少邪气,冲了如嫔肚子里的胎儿!”
钦天监大惊,吓的跪下连连磕头道:“贵妃娘娘恕罪,贵妃娘娘恕罪!”
“滚吧!”简贵妃冷睨了跪在地上的钦天监掌司,厉声喝道。今日她是被人挖了坑,掉到了自己的陷阱里去了。
什么狗屁房宿星,龙子出而避凤,这都是她和钦天监说好的台词。如今被人利用了害了她!等邪气过去!这要等多久!皇后那个贝戋人肯定是想方设法让她留在这里,最好永远不能出去才好!
到了第二天,萧元璟就将这消息传了过来,人人都只知道简贵妃是为了皇嗣安危好好祈福,只有知情的人才明白其中究竟怎么回事。
“若不是你使了卿桑来,告诉我不用动手。我还打算自己去放火烧了她的屋子了。”萧元璟坐了石亭里,脸上的笑容带着一抹疏狂,狭长的眸中却是蕴着与慕云徵昨夜一样的冷意。
昨天慕云徵进宫,为了不打草惊蛇,密局的暗卫是没有跟随进去的。到了屋中的时候,这脚伤自然是瞒不了暗卫,卿桑立即使了人通知萧元璟,然慕云徵早料到了,让人送信通知萧元璟不用管,自然会有人替她出这一口气的。
可萧元璟还是放心不下,暗地里让人和忘惠通了信,让他好好的“照顾”一下简贵妃。今日早早的就到了康乐伯府来看慕云徵。
慕云徵由红吟和折莲扶了坐到了亭中,园子里的嫩芽翠嫩的娇俏,一点点的点缀在老叶深枝上,像是一个个俏皮可爱的精灵在舒展着身姿,偶尔见到有几支早春的花儿在一片明绿中嫣然的让人眼前一亮。
她望着萧元璟的面容,眸如春水倒影,褶褶生辉,施施然道:“眼下这不是不用我们动手,简贵妃就日日夜夜的守着佛经了么,你还生那气做什么?”
萧元璟左右环顾了圈,见四面都有慕云徵的丫鬟看这,便伸出手越过石桌,大胆的握着慕云徵的小手,眼波如柳,嗔怪道:“我如何不生气,她让你扭了脚,现又不能外出,不然的话,我就带着你踏春去。”
慕云徵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白的像玉一般的手,大而不粗的手掌,透着温热的气息,这样好看的手,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她微微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来,用手拉了拉兜帽披风,浅笑道:“我是扭了脚,不能出去了。可你的芙柒妹妹,脚可是没受伤的,不如邀她一起赏柳看湖,不辜负这春风似剪的美景。”
萧元璟先是一愣,接着眸中一急,再而唇角就弯了一抹笑色,凤眸睨着慕云徵道:“我看我是没办法去欣赏这春日的美景了。”
他刚才还说要去与自己游春,如今又说不能去了,慕云徵凤眸里露出一抹淡淡的讶异,挑眉问道:“怎么不去了?”
萧元璟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往空气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夸张道:“因为啊,我闻到空气里一抹浓浓的醋味,都要被熏倒了,去不成了!”
“好你个萧元璟,你取笑我。”慕云徵咬着牙,做生气状,扶着桌沿就要站起来,惹得萧元璟连连抱拳求饶道:“好慕云徵,别走,陪我说会话,我可想你了。”
慕云徵回眸一嗔,眸子刚好迎上萧元璟的狭眸,那密密麻麻的缠情就像是春蚕吐出来的茧,一圈又一圈的似乎要将慕云徵就包在了目光里。她心神微微一荡,又觉得甜蜜,正好脚疼,又不是真的要走,顺势坐下来,却也不看萧元璟,凤眸在桌上的精致小点上细细的研究。
萧元璟瞧慕云徵那眼神,似乎要将小点心上的每一个部分都细细研究的一番,晓得她是要等自己说话,便屏了呼吸,想一下措辞,开口问道:“你见过母妃和巫芙柒了?”
慕云徵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一脸淡淡的样子,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她倒是真的有点介意那个巫芙柒叫“璟哥哥”的样子,也要听听这个巫芙柒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