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北城沉吟片刻,眼里一闪而逝的动容,他却很快尽数抹去,就像从来不曾有过,只是一味的冰冷,一味的霸道:“你想知道答案?最好不要尝试,我怕你承受不起。”
答案吗?管北城也不知道答案,因为他不允许这样的假设,顾北北不能背叛他,因为他管北城不允许!如果真有这样一天他会毁了这个女人吗?他想他会,可是为什么就算是假设也会心痛。
顾北北就像得到赦令一般,云淡风轻地笑着,脸上是一种极致的决然不会,她说:“你已经给我答案了,管北城你的世界里只需要服从,而我不想要被束缚,所以结束吧。”
顾北北早就猜到是在这样的结果,管北城的世界里容不下忤逆他的人,就算是自己也不会例外,现在好了,她再也不会抱着任何一丝希望了,因为她彻底清醒了,这个男人不是她顾北北可以奢望的。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一个固执地要事实,一个却强硬地不予解释,所以才会越走越远,如果他们都诚实一点是不是他们之间的结局会不一样呢?可是没有如果。
顾北北想结束了,她真的累了。可是管北城却不死不休,他宣誓一般地打碎顾北北所有念想:“结束?休想,只要我不喊停,这辈子就算是你死了,你也只能是我管北城的。”顾北北不以为然地笑着:“是吗?那试试好了。”她转头,看身侧的佛狸,亦是笑着问,“佛狸你怕吗?如果跳下去的话。”
佛狸摇头,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样的视死如归:“不怕,反正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什么好怕的,你也别怕,我会牵着你的。”
反正他佛狸的世界早就支离破碎了,管北城不会放任他存在的,什么都不在意了,至少现在还有顾北北相陪,还有什么遗憾的呢。佛狸突然生出一股快感,就算是死他也带上了管北城最在乎的顾北北,这样至少谁也别想好过。其实佛狸心里一直是恨极了管北城的吧?
顾北北与佛狸默契地握紧手,渐进后退。才刚赶到的苗想想一来便看到了被逼迫到山坡山的佛狸,一颗心立马跳出。她大喊:“不要,佛狸哥,不要跳,求你了。”苗想想哀求佛狸,她的尊严也好,矜持也罢,她都不要了,她只要她的佛狸哥能好好的。
佛狸回头看着靠近的苗想想,第一次觉得苗想想竟是这样的美丽,尽管一身狼狈,佛狸却觉得窝心,不管如何,这个女孩始终是那样一心为了自己。他对着苗想想温柔:“想想,谢谢你,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只是你要的我给不起。”
佛狸嘴边挂着些许苦涩,苗想想的心意他一直都懂,只是他无能为力了,他没有力气再去爱护另一个人了。
苗想想看见解决的佛狸,知道佛狸已经决议如此了,她心止不住的颤抖,看向顾北北,将最后的生机寄放在她身上:“顾北北,你不可以那样自私地决定佛狸哥的生死,你没有资格。”
顾北北没有动作,只是惋惜一般地叹息着:“苗想想,你不该卷进来的。”说完,转头看着佛狸,一字一字真诚:“佛狸,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亏欠你,你不喜欢我说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佛狸对不起,这条命与其给管北城,不如还给你好了。”
这条命赔给了佛狸,至少让他少欠一点,既然管北城要佛狸死,那她陪他好了。
佛狸坚决:“我也只说这一次,是我自愿的,你不欠我。”
管北城手足无措一般地不敢前进,他害怕了,因为顾北北太过倔强了,他知道的,顾北北绝不是威胁他,那个女人会真的如此的。管北城不知怎的,浑身颤抖得厉害,连嗓音也迟疑不决了:“不许,顾北北,我不许你跳,你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你说过你所有的都是我管北城,你没有权利收回去。”
“管北城,放手吧,其实你并不是非我不可,只是你管北城的世界容忍不了一个忤逆的玩物。你不爱我,自始至终你爱的始终是你自己。”
顾北北看着管北城,眼里是深深的绝望与无助。管北城不爱她,不爱她,因为如果爱她就不会让她如此为难,如此亏欠了。
顾北北却不知,有一种爱,当它超载时就会溢出,然后伤了彼此。
管北城几乎自嘲一般地冷笑:“我不爱你?那些话,我不屑说出口,我以为你懂。两年来只有你一个女人,为了你我舍了半壁江山,这些你都不懂?”
管北城从来不屑将爱挂在嘴边,那些无用的话,他从来不需要,可是顾北北居然不懂他,何时管北城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放纵过,可是顾北北居然还是怀疑他,离开他。
顾北北摇头,那些过往她都知道,只是她越来越模糊了,不知道何时是真,何时是假。她无望地说:“我只是不懂你,不懂一份爱怎么会需要囚禁,不懂一份爱怎么会没有包容,我以为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会放过佛狸的,可是你没有。你让我欠了一个人还不清的东西,这就是你的爱,那我宁愿不要。”
他们爱的方式不同,一个全心全意却想得到回应,一个霸道占有,只想囚禁,所以他们就像两种刺猬,彼此刺伤了彼此。
管北城眼里暴戾无疑:“说到底,你是为了佛狸,说得可真好听,难怪别人说女人撒起谎来,可以以假乱真。”
管北城不想再相信顾北北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他不容许自己再心软。所以顾北北的话他一句也不要信。
顾北北不予解释,似乎放开后的一种轻松:“就当我是好了。”最后,她不再眷恋了,不去看那张让她眷顾的容颜,“佛狸,你牵着我,我就不怕了。”
“嗯。”佛狸重重点头,他准备好了。
管北城终于耗尽了所有不忍与怜惜,他眼里这有这对忤逆他的男女,他大声地制止那些会让他发疯的话:“够了!好一对痴男怨女,那好,既然你们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好了。”阴沉的脸一沉,语气忽转,笑得邪肆,“可是,就算是死,你们也休想死在一起。”
管北城的世界早就血腥了,为了顾北北他收敛,只是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既然要鱼死网破,那他管北城奉陪到底。
管北城一声令下,所有尾随来的保镖们齐刷刷地逃出了枪支,对准佛狸心口的位置。顾北北不可置信,怒吼着:“管北城,你是疯子。”
这个男人已经疯了,他要毁了,毁了所有,包括佛狸,包括她自己。
生死一线,谁会被救赎,谁又会赴死?
管北城邪笑,近乎癫狂:“疯子?你看得起我了。”他沉下嗓音,不再犹豫,“动手,那个男人,我不想再看到。”
这是死命令啊,佛狸必须死,因为管北城不容。
顾北北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挡在佛狸身前,问:“管北城,你想做什么?”
管北城理所当然一般:“我要他死。”
管北城要佛狸死,却还是要留下顾北北,不管怎样,他对她下不了手,所有枪口对准的只有佛狸一人。
苗想想站在风中,心就像着骤起的大风一般,彻底凌乱了,她看着佛狸,那个被她放在心里的男人,感觉那在生死边缘的是她自己一般,只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顾北北最后的谈判,那意思渺茫的机会,让苗想想觉得天好像要塌下来了。
顾北北摇摇头,眼泪不受控制般模糊了视线,她决绝地看管北城:“不要,管北城不要让我恨你。”
如果佛狸死了,顾北北想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原谅管北城吧?
管北城嘴角一抿,丝毫不动容,一样的决然:“恨好了,至少让你记我一辈子。”
既然顾北北要离开她,那不如让那个男人死了,至少顾北北要记他一辈子。
保镖会意,倒转枪口,指向佛狸的心脏,一分不偏,一分不差。
顾北北眼看着枪口梭动,忘了思考,忘了所有,口里绝望地呢喃:“不要——”
顾北北知道,她的世界破碎了再也拼凑不完全了。管北城终是隔断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砰——”一声枪响,天似乎黑了。
天旋地转一般,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那一刻,某个身影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顾北北决然一笑,对着管北城,然后伸开手,抱着佛狸躲开了枪,直直往后倒去,只是身后是湍流……
管北城眼睁睁看着那个牵绕他心神的身影渐进下沉,一声吼叫:“北北。”
居然是这样的结局,顾北北就如此倔强地离开了管北城的世界。
管北城的世界开始坍塌,心里有什么在下陷,随着顾北北一起……
“佛狸哥。”苗想想几乎傻了,持久才恍惚地喊着。
她的佛狸哥再也不会对着她温柔地笑了,再也不会了。苗想想忘记了思考,只知道她不能看不到佛狸哥,机械一般,她走近,走近,站到佛狸刚才站的位置。
管北城嘶哑嗓音,深深地无力:“你居然宁愿死也也要逃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