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是分同情萧婉,他年事已高,见过的病人不计其数,比萧婉更凄惨的人也不在少数。或许是萧婉平常表现得十分温柔吧,让他觉得萧婉不应该受这样的折磨。况且以前救治的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一个女子确实不易。
萧婉没有听进大夫的话,她还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伤之中,那是她的孩子,也是洛君承的,为什么他就能这么狠心呢?分明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他就连来看她都不愿,连说一句对不起都不愿。
“姑娘,我刚煎好了药,你趁热喝,切不可心情郁结,身体最重要。”
“大夫,你把药放在桌上吧,现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萧婉的声音还是那么沙哑,大夫也知她需要自己想通,便也没有多说什么,把药放下之后,便出去了。
萧婉不是没有听进去刚才大夫说的话,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孩子,再不能失去其他了。她只能继续一幅洛君承,她要等到洛君承登上高位的那一天,那她便算是熬出头了。只是现在,他还会像之前一样宠爱她吗?
萧婉觉得浑身疼痛,洛君承下起手来还真是不留情,她昏迷了七天,她不知道这七天里面洛君承有没有来看过她。是他将她打成这样的,是他害她小产的,他怎么可能不来看她?只要洛君承还愿意跟以前一样,那么萧婉就会原谅他,因为,除了原谅,她毫无办法。
她自然可以因为失去孩子的事情跟洛君承大吵大闹,甚至还可以死心离开他,但是离开了她的这一辈子真的就完了。她的身子已经给了洛君承,有怎么可能找得到一个好的归宿?大夫说得没错,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上,只要好好的把身体养好。
萧婉躺在床上,心里百转千回,这下子倒也想通了,知道现在做什么选择才是最合适的。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不能功亏一篑。
她忍住疼痛坐了起来,慢慢的朝着桌边移动,终于够到了那碗药。药已经有些微凉了,萧婉也不在意,端起碗就准备喝。当她低头的时候,她的脸真切的倒映在碗里,她这才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脸色苍白如纸,头发乱七八糟,额头上缠着一层有一层的绷带,就像是恶鬼一样。萧婉被这样的自己下了一大跳,这才想起来,她被洛君承抓着头发狠狠的往床上撞的画面。她的额头会好吗?会完美如初吗?
萧婉突然觉得很害怕,她的容貌一直都是她傲人的资本,但现在连容貌都没有了,她想要把萧瑶踩进泥里,就更加不可能了。她吓得手一抖,手上的药碗就这样摔在了地上。
大夫原本就没有走远,萧婉的情况十分糟糕,所以他就在门口,突然听到碗摔碎的声音,他连忙冲了进去,他担心萧婉会轻生,却见只是她摔破了碗,这才放下心来。
“姑娘,我再去给你煎一碗药吧。”大夫捡起地上的碎片,准备往外走。
“大夫,等等,你实话告诉我,我的额头会留下疤痕吗?我会变得丑陋不堪吗?大夫,你救救我,我不能留下疤痕,这样他就真的不会要我了,你一定要救救我!”萧婉抓住大夫的手,恳求道,眼里已经全是泪水了。
大夫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更加同情她了。她额头上的伤十分严重,能够保住一条命就已十分艰难,更别说想要不留下疤痕,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告诉她实话,她还能好端的活着吗?大夫犹豫了。
“姑娘,你别担心,我会尽力帮你消除疤痕,你的身子很虚弱,你先调理好身子。若你再这般心情激动,或是不听大夫的话,你不仅会留疤,而且以后可能不能再孕了。”
萧婉听到大夫并没有说一定会留下疤痕,也被大夫说不能再孕的话吓到了。马上走到床边躺下,要是以后都不能怀孩子了,即使嫁了人也是犯了七出,要被休弃的。君承一定会厌弃她的,所以不可以这样。
大夫见到她乖乖的躺上了床,这才外出煎药了,他没有跟他说实话。他若是说了实话,大抵萧婉要崩溃了吧,大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孽啊,就这样毁了一个好端端的姑娘。
萧婉小产的消息即使萧瑶被关在石室也略有耳闻,她练字的笔顿了顿,一滴墨水从毛笔间低落,“啪嗒”一声洛在纸上,遮盖了刚才她写下的字,晕开一大片,萧瑶的心乱了。
前世她的孩子也是这样生生的流掉的,这种痛苦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像是深深的出了一口恶气,但是心里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她在重生的时候,便说一定要为她惨死的孩子报仇。现在萧婉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还是洛君承亲身害死的,她应该觉得开心才对。
萧婉怀孕的消息她不知晓,若是知晓的话,她定然不会控制萧婉去伤害洛君承。她知道洛君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是萧婉行刺他,他定然不会放过萧婉,即使她身怀六甲。无端害死了一个小生命,萧瑶也是十分的后悔。
她虽然想要为她的孩子报仇,但那并不是想让萧婉也体会一次失去孩子的滋味。她一定不会放过萧婉,但是到底孩子是无辜的,她的手上染上了无辜人的鲜血,这让她如何释怀?
她再也没办法安静的练字,而是站在窗户旁边往外眺望,只有眼前那一片碧绿才能让她不那么自责。她这样做跟萧婉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冷漠,一样的狠心。这件事是她欠了萧婉的,要是能保住她,那就尽量保住她吧,犯了错,就要尽力弥补才行。
萧婉养伤的期间,洛君承没有来看过她一次,她知道洛君承已经厌弃她了。她很生气,她会变成这样全是拜他所赐,但是他却连看望都没有过,真是狠心。在好了一些之后,萧婉让人去请洛君承过来,但是每次都是石沉大海。
萧婉想要自己出去找他,但是门口派了人,根本不让她出去。萧婉开始狠狠的砸屋子里的东西,每次都发出很大的声音,大夫想要劝阻她,但是萧婉根本没办法听他的,她已经失了心智了。好在现在她的身体想必之前已经好了许多,除了额头上的还没好,其他的都大好了。小产的伤害急不来,只能慢慢调养。
只要洛君承不来,萧婉就这样一直摔下去,直到洛君承过来找她。
洛君承皱着眉头推开萧婉的房门,他听手下说,萧婉这些天一直在摔房间里的东西,就是想要见他一面。洛君承本不欲见她,但是思考许久,还是渐渐她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地上一片狼藉,全是花瓶碎片,碗筷碎片,地上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萧婉以为又是哪个下人过来收拾东西,也没回头。
“要收拾就动作利落一点。”萧婉的态度非常不好,让洛君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要见我?”洛君承租了进来,关上门。
萧婉猛然转过身,才看到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洛君承?本以为他不愿再见她,现在他突然出现,萧婉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洛君承等了很久也没见她开口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心里不耐,“若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别,君承,我有事跟你说。上次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有意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受伤了,你相信我好吗?”
洛君承见她提起上次的事情,那些平静下去的暴虐马上又要上来了,他阴沉下脸色,“萧婉,你就是为了说这个?事实是怎样的我心里有数。”
“不是的,君承,孩子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怀孕了。对不起,君承,对不起,都是我的疏忽,让我们失去了咱们的第一个孩子……”
“闭嘴,别跟我提孩子,我以前是挺喜欢你,但是你把匕首插在我身上的时候,咱们就已经恩断义绝了。孩子没了就没了,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狠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我孩子的娘。”洛君承阴沉着脸,说出来的话让萧婉遍体生寒。
“君承,你刚才的话在骗我对不对,那是我们的孩子啊……”萧婉的身体抖了抖,不敢相信,这话会是洛君承说出来的。
“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么多,我不杀你,你就好好的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洛君承看到她的样子都觉得厌恶,说完就直接走了。
“站住,洛君承,你给我站住,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萧婉疯了一样抓住他的手臂。
“萧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不会再来见你了,你若是要摔东西,那边摔吧。”洛君承挣开她的束缚,抬脚离开了。
萧婉还想再追上去,但是门口的侍卫挡住了,不让她离开房间半步。
萧婉哭得很伤心,她本以为洛君承害死了他们的孩子,还带会有一些愧疚,但是他一点都没有,眼里全是对她的厌恶,他还说她根本不配做他孩子的娘。萧婉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萧婉自从这次之后,再也没有摔过东西,反而十分安静,大夫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十分乖巧听话。大夫也由此放下了心,若是再像之前那般激动,对身体不好。
萧婉看似死心了,但是她只是在养好身体,以后才能给这些伤害她的人致命一击,她恨洛君承,但是更恨那个把她变成这样的人。她记起来了,上次就是看过萧瑶之后,才失去了意识,等到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刺伤了洛君承,这事跟她一定脱不了关系。
萧瑶害死了她的孩子,害她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定要让她也尝尝她受过的苦才好,萧婉在心里默默的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