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列镇外西十里之处,山神庙内,汪林所带的众杀手,已经全部换了便装。他们生火做饭,静静的等待着最终的命令。
是夜,伊列镇果然乱作一团。萧瑶和洛君恒虽武功甚高,打退了大部分匪徒,然敌人众多,夜色之中,洛君恒不知被哪里飞来的暗器打伤,登时不省人事。萧瑶驰带着洛君恒飞出白府,后面的众多蒙面黑衣人一路追赶,在阿尔泰山之旁,幸亏遇到了赶来的五大门派,天山派带领群雄打退了这些匪徒。
萧瑶这才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查看了洛君恒的伤势,不容乐观。所中的暗器喂着剧毒,他早已重度昏迷。天山派的风清明查看了一下其伤势,缓缓摇头,道:“洛公子中毒颇深,只怕……”
萧瑶心中大惊,央求道:“前辈,前辈!希望你救救他!”
风清明无奈的摇头,道:“我哪有这本事,这是我天山派疗伤圣药,可以缓解毒性,你先给他服下吧,至少可以保七日性命!”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到萧瑶手中。
萧瑶将锦盒中的药给洛君恒吃了一粒,然后抬头看着众人,大惑不解,讶道:“各位前辈,你们这是?”
“五大门派,收到江湖密报,百年前的无极门总坛无极门又死灰复燃,经过连日查探,得知无极门总坛位于阿勒泰之上的玉箫洞内,经众掌门商议,决定今日攻上玉箫洞,誓要彻底消灭无极门!”风清明回道。
萧瑶微微点头,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洛君恒,半晌心里夜没了主意。邓大海师兄妹昨日与萧瑶失散,这几日也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寻找他们,可仍然毫无收获。
风清明看到情绪激动,拿不定主意的萧瑶,心中很是不忍,便道:“鹤先生曾给老夫带信,让我见到你,妥为照顾,如今洛公子身中剧毒,如今也不好独自离去,不如萧瑶姑娘就与我们一起上玉箫洞吧!”
萧瑶缓缓点头,道:“师父带信给您?也罢,多谢前辈!”萧瑶跟随五大派又行了两天,这日午后来到一片大沙漠中,地下积雪已融,两个雪橇便在沙上滑行。
正走之间,忽听得马蹄自西而来。风清明做个手势,众弟子立时在沙丘之后隐身伏下。听马蹄声奔得甚急,但相距尚远,过了好半天方始驰到近处,马背上的人突然见到沙地上的足迹,勒马注视。天山派的众人拔出剑,数十名弟子分从埋伏处跃出,将这群人团团围住。
萧瑶探首张望,只见共有四骑马,乘者均穿白袍,袍上绣着一个蓝色圆形图案。四人突见中伏,齐声呐喊,拔出兵刃,便往东北角上突围。
天山派中有人大喊:“是无极门的贼人,一个都不可放走!”天山派虽然人多,却不以众攻寡。四名弟子遵从风清明呼喝号令,分别上前堵截。无极门的四人手持弯刀,出手甚是凶悍。
天山派这次前来西域的弟子皆是派中精英,个个武艺精强,斗不七八合,三名无极门徒众分别中剑,从马上摔了下来。余下那人却厉害得多,砍伤了一名天山派弟子的左肩,夺路而走,纵马奔出数丈。
天山派排行第三的王成晋叫道:“下来!”步法迅捷,欺到那人肯后,利剑挥出,刺他左腿。那人回刀挡架,王成晋利剑突然变招,刷的一声,正好打在他的后脑。这一招击中要害,利剑中蕴蓄深厚内力,那人登时倒撞下马。
不料那人极是剽悍,身受重伤之下,竟图与敌人同归于尽,张开双臂,疾向王成晋扑来。王成晋侧身闪开,一利剑又击在他的胸口。便在此时,挂在那人坐骑项颈的笼子中忽有三只白鸽振翅飞起。
风清明喊道:“玩甚么古怪?”衣袖一抖,三枚飞镖分向三鸽射去。两鸽应手而落。第三枚飞镖,却被躺在地下的一名白袍客打出暗器撞歪了准头。一只白鸽冲入云端。天山诸弟子暗器纷出,却再也打它不着,眼见那鸽投东北方去了。风清明左手一摆,弟子拉起四名白袍客,站在她面前。自攻敌以至射鸽、擒人,风清明始终冷冷的负手旁观。
萧瑶心想:天山派风清明若要拦下那只白鸽,只一举手之劳,有何难处?可是他偏生不理,任由众弟子自行处理。这些天山派的大弟子显然在江湖上都已颇有名望,任谁都能独当一面,处置突发情况,对付无极门中的几名徒众,自不能再由风清明出手,风清明、王成晋亲自动手,已然将对方的身分抬高了。
一名弟子拾起地上两只打死了的白鸽,从鸽腿上的小筒中取出一个纸卷,呈给赵一民。
赵一民打开一看,说道:“师父,无极门已知咱们围剿玉箫洞,这信是向无极门总坛告急的。”他再看另一个纸卷,道:“一模一样,可惜有一头鸽儿漏网。”
风清明冷冷的道:“有甚么可惜?群魔聚会,一举而歼,岂不痛快?省得我们东奔西走的四处搜寻。”
众弟子回道:“是!”
萧瑶听到“向无极门总坛告急”这几个字,心下一怔:“无极门总坛,想起那日山神庙中,那个不可一世的门主,似乎对自己并没有甚么不客气,如今正道五大派倾尽全力,诛杀无极门,死伤这么多人,到底是对是错,暂时也不得而知!”她原本想带着洛君恒,遍寻明医,尽快解读,然这时好戏当前,却要瞧瞧热闹,故而暂时并未离开五大派。
风清明向四名白袍人喝问:“你们还邀了什么人手?如何得知我五大门派围剿无极门的消息?”
四个白袍人仰天惨笑,突然间一起扑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众人吃了一惊。
两名弟子俯身一看,但看四人脸上各露诡异笑容,均已气绝,惊叫:“师父,四个人都死了!”
风清明怒道:“贼人服毒自尽,这毒药倒是厉害得紧,发作得这么快。”
王成晋道:“搜身。”
四名弟子应道:“是!”便要分别往尸体的衣袋中搜查。
李玉风忽道:“众位师兄小心,提防袋中藏有毒物。”
四名弟子一怔,取兵刃去挑开尸体的衣袋,只见袋中蠕蠕而动,每人衣袋中各藏着两条极毒小蛇,若是伸手入袋,立时便会给毒蛇咬中。
众弟子脸上变色,人人斥骂无极门徒众行事毒辣。风清明冷冷的道:“咱们从中土西来,今日首次和无极门徒众周旋。这四人不过是无名小卒,已然如此阴毒,无极门中的主脑人物,却又如何?”
风清明哼了一声,又道:“王成晋年纪不小了,处事如此草率,还不及玉风细心。”
王成晋听了师父的言语,满脸通红,躬身领责。
萧瑶心中,却尽在思量风清明所说“五大门派围剿无极门”这六个字:“五大门派?五大门派?我圣月轩在不在呢?”
三更天,忽听得叮铃、叮铃的驼铃声响,有一头骆驼远远奔来。众人原已睡熟,听了顿时惊醒。骆驼声原本从西南方响来,但片刻间便自南而北,响到了西北方。随即转而趋东,铃声竟又在东北方出现。如此忽东忽西,行同鬼魅。
众人互相对望,均想不论那骆驼的脚程如何迅速,决不能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听声音却又绝不是数人分处四方,先后振铃。过了一会儿,驼铃声自近而远,越响越轻,陡然之间,东南方铃声大振,竟似那骆驼像飞鸟般飞了过去。天山派诸人从未来过西域大漠,听这铃声如此怪异,人人都暗暗惊惧。
风清明朗声道:“是何方高人,请现身相见,如此装神弄鬼,成何体统?”话音远远传送出去。
他说了这句话后,铃声便此断绝,似乎铃声的主人怕上了他,不敢再弄玄虚。
翌日白天平安无事。到了晚上三更时分,驼铃声又是如此,忽远忽近,忽东忽西,风清明又再斥责,这一次驼铃却对他毫不理会,一会儿轻,一会儿响,有时似乎是那骆驼怒驰而至,但蓦然地里却又悄然而去,吵得人人头昏脑胀。
萧瑶心里也想不明白,即便不明白这铃声如何响得这般怪异,但定知是无极门中的高手所为,这般搅得天山众人及其余各派束手无策,六神不安,倒也好笑。
风清明手一挥,众弟子躺下睡倒,不再去理会铃声。这铃声响了一阵,虽然花样百出,但天山众人不加理睬,似乎自己觉得无趣,突然间在正北方大响数下,就此寂然无声,看来风清明这“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法子,倒也颇具灵效。
翌日晨众人收拾衣毯,起身欲行,两名弟子突然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呼。只见身旁有一人躺着,呼呼大睡。这人自头至脚,都用一块污秽的毯子裹着,不露出半点身体,屁股翘得老高,鼾声大作。天山派余人也随即惊觉,昨夜各人轮班守夜,如何竟会不知有人混了进来?
风清明何等功夫,便是风吹草动,花飞叶落,也逃不过她的耳目,怎地人群中突然多了一人,直到此时才见?各人又惊又愧,早有二人手挺长剑,走到那人身旁,喝道:“是谁,搞什么鬼?”
那人仍是呼呼打鼾,不理不睬。一名弟子伸出长剑,挑起毯子,只见毯子底下赫然是个身披灰色子白色长袍的男子,伏在沙里,睡得正酣。王成晋心知这人胆敢如此,定然大有来头,走上一步,说道:“阁下是谁?来此何事?”那人鼻鼾声更响,简直便如打雷一般,王成晋见这人如此无礼,心下大怒,挥动利剑,刷的一下,便朝那人高高翘起的臀部刺去。
猛听得呼的一声,王成晋手中的那柄利剑,不知如何,竟然笔直的向空中飞去,直飞上十余丈高,众人不自禁的抬头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