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将洛君恒扶着坐在旁边,才回身过来,开口道:“前辈,我不是你的对手,更不想和你老人家为敌,只希望你们两边罢手,化干戈为玉帛!”她说到“化干戈为玉帛”这四个字之时,辞意十分诚恳。
风清明道:“哈哈,凭你这小丫头一言,便要我们罢斗?你算什么东西?你武功天下第一吗?能够技压群雄吗?”
萧瑶灵机一动,便问道:“请问是天下第一便如何?”
风清明道:“你即便天下第一,老夫也不怕你,定要与你分个高下!当你成了天下第一之后,再来向群雄发号施令不迟!”天山众弟子听师父出言讥刺萧瑶,都笑了起来。别派中也颇有人附和讪笑。
玄风舵主却知悉师父有这么一个徒儿,如今却走向了自己的对立面,他心中左思右想,想了今日之事,的确正派中人做得也比较过火,难怪萧瑶姑娘会挺身而出。即便今日轩主在此,恐怕一样会和萧瑶一般,出手阻止。
因为如今与天山派等五派统一阵线,自己也不好开口说什么,是以向后退了几步,继续静观其变。
以萧瑶的身分年纪,说出化干戈为玉帛的话来原是大大不配,他听得各人讥笑,登时面泛红晕,但忍不住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人?前辈是一代宗师,请发发慈悲,饶恕他们吧!”
萧瑶这一席话情辞恳切,众人听了都是心中一动。
风清明脸色木然,冷冰冰的道:“小丫头,我用得着你来教训吗?你自负身怀绝世武功,在这里胡吹一番。好,你接得住我三掌,我便放了这些人走路。”
萧瑶道:“我连这位姐姐的一掌都躲不开,何况是前辈?我不敢跟你比武,只求你慈悲为怀,体念上天好生之德。”
刘汝鑫大声喊道:“萧瑶姑娘,不用跟这老贼多说。我们宁可个个死在老贼的手下,何必要他假仁假义!”
风清明仔细瞧着萧瑶,问道:“你师父是谁?”
萧瑶道:“明知故问!”此言一出,众人均是大感奇怪,本来心想她在一招之间震跌李玉风,自是高人之徒,各人心中都还存着三分顾忌,哪知她竟然说出“明知故问”,群雄心想,难道风清明认识这个姑娘?
风清明心想,既然她自己不说出来,那就不要怪老夫了!即便他日鹤先生责备,如今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完这三掌,能不能活命,就看这个小丫头得造化了。
他想及此不再跟她多言,道:“接招吧!”右手一伸,随意的拍了出去。
眼下形势,萧瑶不能不接,当下不敢大意,双掌并推,以双手同时来接她一掌。萧瑶却未料到风清明手掌忽低,便像一尾滑溜无比,迅捷无伦的小鱼一般,从她双掌之下穿过,波的一响,拍在她的胸前。
萧瑶一惊之下,体内得真气自然发出,洛君恒大惊,喊道:“瑶儿,小心!”
然萧瑶此时内功已颇具气候,是以受到外力的攻击,自动进行反击,所发出的内力竟然与对方的掌力抵在了一起,丝毫不落下风。恰在此刻,风清明收起了自己的掌力。
萧瑶一愣,满脸疑惑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但两股力量交织在一起所产生的余波,随着一边力量的撤去,忽地,萧瑶立足不稳,径直向前倒去,眼看就要倒在了风清明的身上。洛君恒看到此处,大是心惊,强施内功,飞身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萧瑶双眸之中闪着泪光,还是哇的一声,樱桃小口之中吐出一口鲜血,委顿躺在洛君恒的怀里。
洛君恒大怒,厉声叱责道:“前辈,你……”
然风清明却毫不在乎,他刚才发出的掌力如此忽放忽收,摇摆不定,实则是引动敌人的内力,继而再行发力,却是内家武学中精妙高深的修为。旁观的武功深厚之人自然识得这一掌的妙处,忍不住喝彩。
萧瑶觉得胸口热血翻涌,摇了摇手,道:“师兄,我没事!”
她轻轻挣脱了洛君恒的怀抱,又向前走了数步。
只听得风清明对弟子道:“将一干贼人的右臂全都砍了。”
天山门下弟子应道:“是!”挺剑走向魔教众人。
洛君恒看到萧瑶如此奋不顾身,心里非常怨恨自己为什么如此不小心身中剧毒?如今却是有心无力。
萧瑶看到风清明还要命令弟子,杀死这些已经手无寸铁之人,急道:“前辈……你说过我受得了你三掌,就要放过他们。本姑娘才挨过你一掌,还有两掌!”
风清明击了她一掌,已试出他的内功正气浑厚,绝非妖邪一路,甚至和自己所学颇有相似之处,又见她虽然袒护无极门教众,实则不是无极门中人,说道:“小丫头,别多管闲事,正魔之分,应当清清楚楚。适才这一掌,我只用了三分力道,你知道吗?”
萧瑶知她以一派掌门人之尊,自是不会虚言,她说只用三分力道,那便是真的只用三分,但不论余下的两掌如何难挨,总不能顾全自己性命,眼睁睁让这群无辜之人任人宰割,便道:“本姑娘不自量力,愿再受前辈两掌!”
刘汝鑫甚是惊慌,大声喊道:“萧瑶姑娘,我们深感你的大德!你英雄仗义,人人感佩。余下两掌千万不可再挨。”
风清明看了一眼萧瑶,如今却是骑虎难下,自己说出的话,堂堂以派宗师,怎能不算数,于是开口道:“你既要硬充英雄好汉,那是自己找死,不得怪老夫。”
他话音一落,左手扬起,风声瑟瑟,直袭萧瑶胸口。萧瑶这一次不敢伸手抵挡,身形侧过,意欲避开她掌力。风清明左臂斜弯急转,手掌竟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横了过来,“啪”的一声,又击中她的背心。
萧瑶身子登时绵软无力,在空中平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洛君恒再也忍耐不住,冲上前去,扶起萧瑶,只见她双目紧闭,气若游丝,伤势眼中。
此时此刻,旁观的众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喝彩,个人对萧瑶的侠肝义胆倍加佩服,不免为她的伤势担心。
洛君恒怒目瞪着风清明,开口道:“风前辈,你当真不认识萧瑶姑娘?竟然下如此毒手!”
风清明一撩,闭目思索了片刻,回道:“的确!老夫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在栖霞山英雄大会之上,不过,老夫今日却见她与魔教之人霍天云、霍天雨私交甚秘,故而有所怀疑!”
“哼!强词夺理!若是师父知道你对他的爱徒如此无礼,你看他老人家会不会饶恕你!”洛君恒厉声叱责道。
围观的群雄心中一撩,似乎有人回忆起,在栖霞山英雄大会之上似乎见过这个姑娘,当时好似被鹤先生收归门下。当下互相切切私语,其时现在并未能确信。
萧瑶靠在洛君恒怀里听到洛君恒的言语,缓缓睁开双眸,微微一笑。洛君恒甚是心疼,从怀中拿出手帕,替她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关心道:“瑶儿,怎么样?不如我们就此离去,不要再管这些闲事了!”
萧瑶吃力的摇了摇头,道:“师父一向教导我们,以拯救苍生……为己任,难道就因为受了一点点伤,就要退却吗?师兄,你说师父会不会同意呢?”
洛君恒双眼通红,望着萧瑶虚弱的身子,摇着头道:“瑶儿,我不管!我不能让你再挨第三掌!”
此时天已大明,阳光明媚,过了片刻,萧瑶似乎又有了些力气,缓缓推开洛君恒,慢慢坐起身来。她缓缓闭上眼睛,想到师父所传的内功乃是刚柔并济,空虚结合,虚实有之,然风雷掌所要求修炼者发出内力,刚猛非常,片刻不给敌人喘息之机。她冥思了片刻,试着将两种内力合二为一,慢慢的周身霎时间慢慢升起了浓浓薄雾。
洛君恒看着萧瑶的内功修为,不免心中大惑不解,她开始修习师父武功,也就刚刚一年左右时间,不知为何竟然能有如此之功?眼下她的内功修为,只怕已经超过自己横练数十年的功夫。他不免心中啧啧称奇,但是洛君恒仍然担心,毕竟对阵的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一代宗师风清明。稍有不慎,可能立时毙命于此!
旁观众人看着这个小姑娘正在运功,各人都屏住了呼吸注视,周遭少说也有几百人。然而,这里静得却如连一根头发坠地的声音都可听见。
在这静寂的霎那间,萧瑶似乎忽然明白了甚么,忽然双手变拳为掌,双手合十,又即分开,在身前双掌绕成一个八卦原形状,只见她身上的热气更加浓厚,似乎都看不清楚她的脸,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她的脸上血色慢慢红润起,此时她只觉丹田中暖烘烘地,真气流动,顷刻间使遍于四肢百骸。
风清明见她运气疗伤,心下也不禁暗自讶异,这丫头果是有非常之能。他第一掌她只出三分力,第二掌将力道加到七成,料想便算不能将她一掌毙命于当场,至少要叫她筋断骨折,全身萎瘫,再也动弹不得。
怎知她俯伏半晌,便又坐起,实是大出他意料之外。依照武林中的比武惯例,风清明原可不必等候这丫头运息疗伤,但他自重身分,而且这丫头又与鹤先生关系匪浅,若是贸然出手,恐怕会得罪圣月轩。然他亦是一带宗师,更不会此时乘人之危,对一个后辈动手。
赵一民大声喊道:“不知死活的小丫头,你若是不敢再接师父的第三掌,趁早给老子滚得远远的,不要在此浪费时间!”
李玉风缓缓摇头,道:“赵师哥,让她多休息一会吧,也碍不了什么事!”
赵一民勃然大怒道:“你……你也来袒护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