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发膏要吗?不要九块八,只要九九八!
长安脸上笑眯眯,“问你娘去!”
钧郅犹豫了下,又说道:“父王,您忘记了吗?”
长安下意识接口,“本王忘记了什么?”
钧郅表情越发难看,他憋着一口气就走开了。
走了啊。
很好,省的搁这,妨碍劳资造反!
长安继续驾着她那朵有些黑乎乎的杂色云朵,罪孽之地,寸草不生,抬眼可见的人,皮肤干涩的蜕皮,一群黑压压的蹲在那里,一声不吭,啥动静都没有吓得长安以为天黑了一半。
那些人缩在墙角,大树下阴凉之处,几乎是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眼里的神情哀痛,带着一种极其绝望的,却又有一丝希翼。
希望什么呢?
长安嗤笑,没有天地老儿的点头谁敢降雨?这三界中除了她还有谁敢触他霉头?
既然要造反就要干一票大的,打定主意长安走到那群人面前,抬手拿出几个水袋递给他们,状似不在意地随意的问道,“大爷,你们为什么如此荒凉?”
那位坐在边上的老人,眼睛动了一下,他接过水袋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生怕一次性喝完了,他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老人一出口,他的嗓音嘶哑难听,极其刺耳向磨损坏掉的声带。
“是啊。”
见长安点点头,老人眼神始终盯着手里的水袋,他苦笑着,“小兄弟不知道倒也正常,此地名罪恶。”
他说这话时,满身的绝望蔓延至整个人群。
“那为什么不拜龙王?”长安问。
拜龙王,神仙都需要信徒。
不管是为博个好名声,还是为了其他,虽然不是有求必应,但大多还是灵验的,特别是造福世人的降雨。
老人苦笑着摇头,“没用的。”
长安就像个普通的行人,固执道:“不试试怎知道不管用呢?”她状是苦恼的叹了口气,“我知道有个龙王很灵验,大伙不妨一试?”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不知道,若是说她怜悯世人大抵是可笑的,或许可能是触景生情。
老人将信将疑,他心里忍不住期待,但他们早就试了很多办法,这雨从未降过,他不想村民在失望一次,对长安摇了摇头。
大概是已经失望过很多次,连尝试都不敢了。
长安也不奇怪,她仍是继续说道:“大伙坐着不动看天,他就会降雨吗?不妨一试。”
她似随意地说着,落在众人耳里却如惊雷炸了一次又一次,像是被蛊惑了般,让他们忍不住去相信。
架不住大伙渴求的眼神,老人硬着头皮在众多目光下迟疑地点点头,“好,那就依你之言。”
老人动作费劲的站起身,他声音不大,只有长安能听见的大小,“小兄弟,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是什么人,只要你能使出法子降雨,想干什么我都不管,除了做出危害到本村之人的事。”
他们村子早就被天地所弃,为世人所厌,只要有人能帮他们,不管是什么身份,就算沦为魔鬼的信徒他们都认了。早年他们村子有些人因为常年不下雨,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体壮的小伙子就想出去混口饭吃,谁知道他们离开的第二日大清早便惨死在村口,被吊在村子的牌匾上,血都将原本的颜色给染成红色。
还有村民走到哪,哪地就会发生旱灾瘟疫。
“好。”
长安点点头,老人是村里的大巫,他能看出自己的不凡也算的上好本事,村里人人振奋,翘首以待。
长安趁众人忙的热火朝天,叫来便宜儿砸,让他好好学学,虽然距离但架不住咱实力爆表!她献出原型腾云驾雾,天空很快黑成一片,天边划过一道龙影,长啸一声,众人眼前出现一个龙头,它的整个身子都藏在黑雾里,它张嘴倾盆大雨随之而来。
村民无一不欢呼雀跃,在雨中跳舞,有人拿着木盆,拿着木桶,而有的人跪在地方朝东面不住的磕头,大喊:“龙王显灵了!龙王显灵了!”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谢谢龙王!谢谢龙王啊!”
钧郅站在长安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盯到长安浑身不自主时,才偏过头将视线放在下雨,声音淡淡,毫无情绪,“父王此举,怕会得罪玉帝。”
眼看差不多了,再将下去就成水灾了,长安见好就收,她满不在乎的趴在云朵上休息,气势还是端着,明明已经不顾及形象了。
“雨本王降了,他能奈我何?”钧郅站在云朵上,黑金滚边的衣摆北风吹得‘嚯嚯’作响,气势比她这个龙王还足,他目不斜视地看杂志前方,“父王对上玉帝有几成胜算?”
他心里暗道:七成。
长安没和天地老儿打过架,心里没底,而且她向来不会说大话,便摇了摇头,“八成!”
就是这么自信,只要这小兔崽子不背后戳刀子,本王稳赢!
“那父王便放手去做吧。”
他的表情平淡,好似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长安站起来往下看,地下的雨水不多不少,干枯的地面有了些潮湿感,她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这事急不得,不是说被欺负了吗?”
钧郅闻言一愣,“儿臣还以为父王忘了。”
“没有的事。”
什么人能欺负他?大概只有他那出轨的未婚妻,虽说没有成婚,却也是被龙宫一众以太子妃之礼相待,如若不然她凭借什么在龙宫横着走?
这种人就像做了表还要牌坊的典故,你若不想也没人逼着你。不过比那种成了亲,还要给男方或者女方戴绿帽的好上许多。
长安的思想有些古板,自由恋爱也好,结婚成家后爱玩的心还是收敛好。
吵杂的街头,人人行色匆忙,街角聚集三俩个破履烂衫的乞丐,身前摆上几只缺了角的碗,偶有路人朝里扔上一枚铜钱,直叫乞丐感激涕零。一晃而过的阳光微微刺痛了眼,他们抬手挡住眼睛,时不时的交头接耳。
一只乞丐突然来了兴致,他不着痕迹的指着某处,眼睛环顾四周,生怕被旁人听见似的,“你听说了吗?街头西南处的张家与人打赌输了。”
另一乞丐满脸不在乎,“这有什么奇怪的?”
乞丐捂着嘴巴,嘘声道:“我偷偷的告诉你吧,他们比试的内容可是请神降雨!”
另一乞丐脸色大变,也不由谨慎了些,“这可是请神!那张家皮猴输了有什么惩罚?赌注又是什么?”
乞丐越发不能平静,心有余悸道:“人头,输的人割下头颅!”
几十米之外,长安蹲在河边仔细地清洗手上的血迹。
麻蛋,早知道就不贪吃野鸡了,省的沾上一手的血腥味。
钧郅坐在岸边烤着野鸡,许是他的面皮太过好看,连拔毛的动作都是那么善心悦目,长安定了定心神,脚步沉重的走到旁边做下。
“父王杀了凡人,这可有违天条法规。”钧郅将烤好的野鸡递给长安,他拿着雪白的斯帕擦了擦手,随后扔进火堆。
长安痛心疾首,“真是败家!”这可是上好的冰蚕丝,整个东海龙宫就这么一匹!
钧郅愣了愣,他撇撇嘴,“你这么穷?穷到一匹布都舍不得给我用了?”
长安摇了摇头。
钧郅道:“那不就得了,问你话呢!”
长安使劲地咬下一块鸡肉,她咽下肚奇怪的看着钧郅,“怕什么怕,天地老儿有本事就派兵来打,本王会怕他?那个凡人给你戴绿帽你不气?”
人心都会偏,自家儿砸不管做的再不好也容不得旁人说上一句,旁人做出一丝对不上自家儿砸的事,那便是罪该万死。长安就是蛮不讲理的护短,况且这儿砸是有点大了,但是看着好看啊,而且还特别听话叫干啥就干啥!
钧郅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我生气是,可是父王为了这种人遭下杀戮,实在不值得,”
长安低头啃着野鸡腿,原主死后钧郅的下场也很惨,而那个念之是女主无疑了,那凡人后来得道一举成仙,小俩口日子过得美美的。
钧郅这人怎么看都不像会杀父的人,根据原主模糊的记忆她想不明白,系统给的资料也是断断续续,散散乱乱的。
长安继续啃鸡腿,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低沉的声音传到钧郅耳里。
“我从来不考虑值不值得,只要我想做那便是值得。”
她这个人虽然很怂,却也很倔,是那种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凡人造反,需花钱招兵买马,神仙造反也需要吗?
还是说等着天地老儿打上门来?
她这个人还特别懒……当后来,她看见钧郅满身是血的倒在自家门口,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彻底绷断了。
长安傻眼的看着,她慢慢地蹲在地上探了探鼻息,幸好还有气,将人打包抱紧放到软塌上,他整个人软绵绵的,好似没骨头一样,长安眼眸一暗,幽深的瞳孔如古井般死寂,她低着头抬起钧郅的手输送法力,护住他的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