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眸轻轻弹出一道修力,很快就收到了感应,说明结界并没有出现问题,这小丫头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白弦千年来头一次对人产生了好奇,深眸中也带上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珞曲曲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着睡着就到这里来了。”
白弦:……
所以说,他的空间现在是人家睡着就能进来了?
白弦的眸光微微闪烁,淡淡瞥了她一眼,问道:“你手里是什么?”
眼睛可真尖……珞曲曲心道,她已经藏进了掌心后却还是被看出来了。
这块玉片是‘天泪’给她的信物,白弦之前可是一直想从她身上收回神珠,如果被他知道契约的事,可能会直接从她这里夺走玉片。
她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对白弦笑了笑道:“不过是民女随手带的贴身饰物罢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便不给大人一一看了。”
白弦沉静的目光幽幽地落在她身上,开口道:“本座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平凡之物。”
他说着,手指虚空一动,珞曲曲手中握着的白玉片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带脱了她的手心,飞速地滑过空中,稳稳地落到了白弦如玉的手掌上。
珞曲曲看着强行离她而去的玉片,一脸怔然地看着他,半响出声道:“所以,你……您现在是在抢?”
强抢一个弱女子的东西,这是堂堂流碧山帝座能做的出来的事?还万民景仰,大陆上的神仙,她看都是编出来的吧?
“本座想要的东西从不需要抢。”白弦的声音依旧如流水般淡淡的,说出来的话也一派从容:“只要直接拿就行。”
珞曲曲:……你牛,你有修力,够任性!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位传说中如神祇一般的帝座大人还能这么一脸淡然地不讲理。又或许在这片大陆上,他就是公理……
珞曲曲微微抿唇,她的本职工作就是伪装隐藏,最擅长收发自己的情绪。她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帝座挥一挥手就能让她灰飞烟灭,她还不能忤逆他。
快速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珞曲曲呵呵地笑着打商量道:“帝座您看也看了,能否把这东西物归原主了?民女可是很宝贝这块玉呢,恐怕不能割爱给大人了。大人若是喜欢,改日我找京中的巧匠给您雕一块一模一样的如何?”
“嗯。”出乎意料地,白玉片没有被扣下。
白弦轻笑,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将手中的白玉片顺手丢还给了珞曲曲。
珞曲曲慌忙伸手去接,七手八脚地接住后,细细看了一眼,确定没被掉包后就直接放进了里衣襟里,她就不信,这样他还能反悔取出来不成。
白弦看到她的动作,眸中似流转着浅浅地笑意,悠然开口道:“本座用的是隔空取物,只须用修力牵引,不需要真的触碰到实物。”他又淡淡扫了她一眼,声音似笑非笑:“而且你这身板,在本座眼里与男孩并无什么不同的。”
珞曲曲:……
她真的好想打人啊,可是她打不过人家,还是完全被碾压的那种。珞曲曲心里把白弦上面的祖宗十八代通通骂了个遍,面上仍旧是和风细雨的。越是遇到这种情况,她越是沉着冷静。
眸角微扬,抿唇一笑:“大人说笑了,民女再怎么说也已经及笄了,按规矩是不能同陌生男子说这种话的,否则会坏了名节。”
白弦并没有恼,只是淡淡地回道:“本座早已隐居流碧山,淡出凡尘。便是说出去也不会对你一个小丫头的名节的有什么影响的。”
“怎么不会?”珞曲曲挑眉,下意识地就反唇回道:“难道帝座大人不算男子?”
说完她自己就僵住了,她刚刚说了什么……卧槽。
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她看到白弦的目光陡然冰冷了下来,令人脊背一阵发凉。
珞曲曲在心中欲哭无泪,怎么自从她碰到白弦,就总是不自觉地失了说话的分寸?
趁着白弦还没有说话,珞曲曲赶紧出言补救:“民女不是那个意思。”
她笑得很是真诚:“大人是流碧山的帝座,早就已经是神仙之流了,自然不能和凡人相比。”
她避重就轻,偷换概念的功夫本就极好,这番话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还把白弦不过不谦地夸了一遍。
打个脸跟活命比算什么,珞曲曲前世游走于生死边缘,为了活命,面子什么的都可以暂时收一收,做间谍的最重要的就是能屈能伸,会审时度势比一味的倔强要可靠的多。
现在她身上的蛊毒还指望着这位大神给他解呢,如果把人给得罪透了,她这条小命也就差不多死透了,为今之计当然还是先把话给圆了。
“可本座也是男人。”白弦一句话淡淡地把重点拉了回来。
下一秒他的身形就瞬间出现在了珞曲曲跟前,珞曲曲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远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根本迈不出半步。
她自然知道又是眼前的这位帝座做的好事,但她此刻不能移动,只能定定地看着白弦俯身下来,一双深沉如海的眸子凝注在她脸上。
两人此刻离得极近,彼此之间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珞曲曲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种极浅淡的清冷梵香。
她脸蛋微微涨红,神志却很是清醒,她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脸上干干一笑,接着补救道:“大人当然是顶天立地的男子,还是我朝所有男子的榜样,民女就是骂了全天下的男人也不敢说大人什么啊。”
白弦像故意似的离得更近了:“那你刚才问……”
还没说完便被珞曲曲抢了过去:“呵呵,那是因为民女长住在山野,脑子一根筋转不过来,才会无意中冒犯了大人。”
感觉身边的冷气淡了不少,她默默地将视线转回来,突然间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银质面具和一双深眸,心中一跳下意识地朝后退,却忘记了她此刻双脚被定住的事实,这一退之下,直接不倒翁失了重心似的往后倒去!
虽然不知道这虚空上的地硬不硬,但是这样子摔下去多少会吃点苦……
“碰!”她的手臂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了回来,整个身子瞬间被拉入了那人怀中,他白衣上淡淡的梵香和身上的清冷气息萦绕在周围……
然而,她的鼻子狠狠地撞在了那人的胸膛上。
珞曲曲“嘶”的一声,睁开眼看到熟悉的雪锦衣缎,猛的睁大了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地从白弦的怀里跳了出去。
她……她抱了这位神仙大人,该不会遭雷劈吧?
白弦看着受惊似的从自己怀中蹦跶出去的小丫头,墨黑色的眸子渐深。
“现在知道本座是不是男人了?”他幽幽地开口道。
珞曲曲气得牙痒痒,她不就是刺了他一句吗?他至于这么记仇,抓着这件事不放吗?真是……胸膛那么硬,她能把人认成是女的吗?
珞曲曲心中愤愤然,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呵呵地笑道,开始装傻:“之前民女同帝座大人说话的时候太紧张了,说了什么胡话也是有可能的,您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跟我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吧?”她说着一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脸无心之失的样子。
这招再不行,她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白弦不辨喜怒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嗯,大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睡着就到这里来了?”见这招有用,珞曲曲小心翼翼地转移了话题。
“本座的地方。”白弦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惜字如金的样子。
嗯……这个回答还真是很真的是很像他啊。呵呵,跟没说一样。
珞曲曲看他并不想多说,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她没有兴趣去窥探别人的秘密。
白弦这种身份不屑于骗人,既然他说这是他的地方,那就肯定是他的地方。至于她为什么会睡着睡着进来,恐怕跟那颗神珠脱不了干系……
珞曲曲眯了眯眸子,她起初就是听到“天泪”的声音才进来的,中途却因为白弦的出现断了联络,要想搞清楚还得先从这里出去才行,而眼前能帮她出去的人就只有——
“民女闯入这里并非出于本意,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去,大人有没有法子让我出去?”
白弦沉眸不知在想什么,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本座送你出去可以,但小丫头你别忘了,你只剩下两月不到的时间了。”
珞曲曲一愣,他之前不是说只要她三个月内出现在他面前,就给她解药吗?她还以为这次是因祸得福了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解,白弦不急不缓地说道:“冰蚕尸蛊的解药在流碧阁里,也是本座如今居住的地方。本座之前说的意思是让你三月内出现在本座的人前,而现在入梦的你我都只是一缕神识,自然是不作数的。”
原来在这个空间里只是意识交流……
不过以白弦的能力,要想扣下她的意识恐怕也只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珞曲曲本来也不是指望天上会掉馅饼的人,知道后也只是微微地有点失落,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不过是按原计划行事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微微一笑,杏眸中熠熠生辉:“如此那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提前去大人的流碧山上碰碰运气了。大人放心,民女是惜命之人,这种事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白弦的眸光有些莫测,忽然,他似笑非笑地上前一步,雪白的衣袖在她眼眸前轻轻拂过。
看似什么都没有的一个动作,珞曲曲顷刻间便感觉眼前渐渐暗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