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这次是浴桶直接被劈裂了,水花四射。可待到木板坠地,依旧是没有人落下的影子。
邵二爷在房中急速地搜寻着,铁了心要把罗瞿轰出来,身形飞起,周身扬起风旋。
身后不足五米处有东西拂过,他二话不说,又是几阵修力连下……
珞曲曲在暗室中飞快地穿梭,她修力不行,但闪避的身手极好,再加上体态灵活,在黑暗中蛊惑敌方完全不是问题,她隐没在无名的角落里,时不时制造出一些迷惑性的响动来吸引邵二爷的注意。
人体内的修力不是无穷无尽的,跟体力一样,消耗了过多就需要歇歇。邵二爷连出了数掌,虽然不至于累得停下来,速度频率却明显有下降。
正当他决定改变策略的时候,一个黑影直接落在了他面前,黑影身形不稳,像是受了不轻的伤。
邵二爷心中一喜,他刚刚打中了?这人受不了出来了?
他蹲下就去摸对方手中的解药,然而却摸了个空,半倒在地上的人在他手未抽走之时闪电般捏住了他的手腕,下一秒在他的腕上套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邵二爷下意识地一甩,弄得手腕一阵刻疼,他另一只手往腕上一摸,整个人瞬间呆滞住——
这,这不是他平时用来拷那些小药童用的玄铁手铐吗?怎么会……
他突然反应过来,一手去扯那手铐链子却发现另一端拷在了门墙之上!除非他有能力把整个屋子打塌了,否则玄铁根本不好解开!
邵二爷有些慌了,退而求其次。他生怕自己身上的毒被催发:“灵药就在那里了,快点把解药拿来,你说过不会杀我!”
只不过,已经晚了。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此刻他早已失去了谈资格的条件……
“我是不会杀你啊。”珞曲曲浅浅一笑,笑容如花绽开,看在邵二爷眼中却是无端的心下生寒:“因为杀人的命令是你自己下的。”
“至于你说的那个解药啊……我给你吃的不过是最低级的哑声丸,药效过了自然就解了,邵二爷混道这么多年连这都没有看出来吗?”之前说的病症都是我编出来的
邵二爷闻言色变:“你骗……”说到一半发现自己的喉咙开始发不出声,大概是药性发作了。
他说怎么辨别不出这种毒药,原来是黑市上最劣等的药,怪不得没有一点印象,这种药的效果好像就只有让人哑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别的用……
只是……!!!邵二爷脑子极为好使,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想要聚修力反击。
珞曲曲早有准备,在他反应过来的那一霎一股精神力就刺了过去,扎得邵二爷脑中一片生疼,动作混乱,意识止不住地放空。
算了算时间,珞曲曲拉过之前被她劈晕的小女孩,从侧窗悠然地跃了出去。
她怀里抱了个人,从背影看起来又宽阔不少,再加之刻意伪装,落在四周埋伏的杀手们眼里就像是他们的主子。
他们已经待命许久,一炷香时间还有几秒,方才屋里有声响但碍于没有命令只好耐心等着,现在主子出来了,是不是他们就可以进去动手了?
只见“邵二爷”打了个习惯的手势,杀手们会意,纷纷朝着黑暗的厢房里飞刀而去。数十名杀手齐上,
不稍半刻,便有无数血迹水花喷溅在白色的窗子上,在初落的夜幕中显得平静而又可怖。
……
珞曲曲出了窗便往侧院溜,怀里抱着披了一件薄衫的小姑娘。先前怕她受惊吓出声,索性把她劈晕了,但这次下手并不重,这会小姑娘再度醒来了。
小女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理阴影还没褪去,一醒来就惊恐地挣扎。
珞曲曲将她放下,用迷幻技稳定了一下她的情绪,又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姑娘才缓缓安静下来。
“趁着等下大乱离开,你们自由了。”珞曲曲挑开蒙在她嘴上的布,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地出声道。
小姑娘眼中涌起泪水,但还是有些怯怯地看了她一眼,躬了个身疾步跑走了。
珞曲曲看着她的模样,或许是去找其余的那些药童一起逃走了。她心中轻叹了口气,这些孩子即便是逃出去了,怕是也会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严重些精神失常也说不定。她前世曾经在海岛上杀过一个毒枭,警方后来也放出了不少妇女孩子,但大多都因为关押太久而精神不振,需要医生来开导……
她知道他们可怜,但她不是医生,也不是悲天悯人的救世主,没有时间和精力一个一个去救世间疾苦,能不能走出来只能看她们自己了。
珞曲曲转身时,身后的高空传来一阵爆裂的响声。她回头,见邵府主院上空爆发出一枚信号弹,显然是有人发现出事了。
眼珠转了转,她戴上面纱掩在林中,逆着人流的方向偷偷离开……
半刻钟后,一人大摇大摆地从偏门出了邵府,手里捧着三个盒子,一个来自邵二爷的私藏,还有两个是从库房里顺出来的。
趁着邵府大乱,库房的人都去了主院,珞曲曲毫不客气地在藏宝房看了一圈,在糯米的指示下挑了两个对她有用的,然后无障碍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走在侧巷上,她哼着小调,隔壁府内的混乱仿佛与她完全没有关系……
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了不远处花楼顶阁里那人的眼中。
耳边有乐妓在媚声弹唱,男子抿酒调笑,眸中魅惑却又似心不在焉。
偏着头看向楼下巷子里的人儿,血唇挑开,没想到他偶然来一趟上都城还能看到这么有趣的戏码……
可惜——这般好玩的东西身上居然有那个人的气息波动,这让他非常的不开心呢……
似想到了什么,男子身上浮起一层阴戾之气,不过很快又化为了如水温柔……
珞曲曲行至上都中央街上,林家的马车便在一侧等着,她今日是打着入市中心买点东西的旗号出来的,只不过中途干了点别的事。
车内只有青烟和他们找的车夫,也没有人会说什么闲话,她把灵药递给青烟,一转身又去杂货铺逛了一趟,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提了一大包东西。看模样,分量不轻。
青烟瞅着自家小姐买了一堆东西,默默地打量了一眼,也没说别的,只管接下了。
随后马车又跟着珞曲曲边走边行了一阵,珞曲曲一边看着夜市上有什么需要的,一边拿着银子采购下个月要用的诸多东西。
近来临近流碧山一年一度的试炼,不少店铺人家已经贩卖起一些行路用的便携品,像水囊,小包裹,风帽,车上软垫之类的,都卖的比较吃香。珞曲曲难得过来一次,自然要把东西都买齐了。
看到满街的人,不得不说,这流碧山的试炼影响力巨大,因为没有门第限制,不少中偏上的家庭也带着孩子来选购商品,年龄适合的都准备上山试试。毕竟那是流碧门啊,就算进不去,试炼一番也是能增长不少经验的。
珞曲曲一圈逛下来,感觉买的差不多了,时辰也还不算很晚,便让车夫快马加鞭地赶回林家,一回院子她就换下男装,去了易容,利索得翻上床睡觉。
院外一抹红影闪过,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数里之外的邵府里,大夫颤抖着摇头,一个重伤垂死的人双目充血地爬出院子。
看到月下那一抹红衣时,又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他欣喜地出声:
“尊……尊主……,求……求您救……救我。”
对方却像俯视着脚下的蝼蚁一般:“本尊之前不是给你了方子吗?怎么?没成功?”
他的声音带着低沉的喑哑,却又含着温柔,令地上的人如吸了毒品一般浑然爬过去:“尊主,那……那些鼎器都……是按您的说法养的,院里……还关了些干净的,小的愿意都献给您,求……求您……“
那声音阴笑了一声:“你以为本尊会看上你那些肮脏的东西?”
地上的人已经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顾着垂死挣扎,爬过去想要抱他的腿,却不想这一举动触怒了对方。
红影手指一抓,地上的人霎时就死透在了原地,身上还冒着淡淡的血雾,在惨白的月色下显得分外诡谲。
后面的黑衣守卫追出来,只看见了这般诡异的情景……
幽夜,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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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曲曲回到珞府以后才想起来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假扮成黑衣守卫混进房中的时候碰了好几次浴桶水,一是按吩咐试水温,二是把那小姑娘抱起来,后来还或多或少地被溅到了……
如果那个木桶专门是给邵二爷干那种勾当的,桶底下沉淀的红色东西该不会是……
珞曲曲一想起自己几个时辰之前把手伸进了红水里,整个人瞬间就有点不好了,二话没说飞也似的冲到水房里把两只小手洗了再洗,青烟发愣地看着她在水房里跑进跑出,也不让她们帮忙,就一个劲的拿皂角香料在那里搓手,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摸不懂自家小姐在做什么了。
过了许久,珞曲曲终于确认了自己手上只有皂角的清香,这才撇开心思舒了口气,她虽然算不上洁癖,但也无法接受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尤其是那种血。
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得缓一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