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璃用自己的元神献祭!
看到那一行触目惊心的字眼,奉凝瞳孔放大腿软了一般向后退了数步。易老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眼中震惊不已。
师父!她心中大喊,赶紧拍着易老的后背,慌乱无措。
“你骗人,你骗人,未璃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奉凝疯了似的大吼,她不相信,绝不相信!
“桔苼,你是骗我们的对不对?他一定是在后面还未回来,或者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她说着说着,声音忽地哽咽。
见桔苼未答,她大步的走上前去摇着她的肩膀,急切认真的看着她:“桔苼,你回答我,回答我!”
奉凝的话哪一句不似刀子一般嵌进她的心。可师兄已经死了,这三域再也没有一个叫未璃的人!
她含着泪看向她,坚定的摇了摇头。师兄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奉凝惊恐。他是神君,是三域玄神,他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他不会死的,他也不能死!
“我要自己去找他,我要自己去找!”她呢喃着,疯了一般的朝着屋外跑去。
见着奉凝离去的背影,若不是她自己亲眼所见,她也定不会相信师兄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们,可她也无能为力,她也同样痛彻心扉。
“璃儿。”易老小声呢喃,这个老人似乎一瞬间变得更加苍老憔悴。一醒来便听到这个噩耗,谁又能承受得了?
不知怎的,易老本来恢复些许气色的脸越来越苍白,此之前昏迷未醒之前更加严重,连气息也变得急促起来。
“师,,”桔苼紧张的探向易老的额头,手掌探去额头一片冰凉。她不知所措的看着师父,只见他周身灵力正在一点一点的从体内抽离消散。
怎么会这样?方才还稍有缓和此时怎的越来越严重?
奉凝,奉凝!她转头看向后面,忘了奉凝早已经离去。此时殿内就只有她一人慌乱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她焦急,将体内仅有的一点灵力向师父输去,那微弱的青光看起来那般弱不禁风,仿佛到中间就要断去一般。
“苼,,苼丫头,没用的,这是为师的命数,为师大限已到,你无需再费力了。”易老缓缓睁开眼,眼眸之中毫无光亮,无神而又微弱。
不。桔苼拼命摇头,什么命数?什么大限已到?师父明明食了解药,明明就要好了起来,怎会又变成这样?!
忽然之间,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奉凝之前的话语在耳边一闪。难道真的是半支火灵芝的药性不够?炼药的时机不够?
眼泪瞬间从夺眶而出,她手中仍然执拗的给易老输送灵力,最后连自己身体最后一丝灵气都用了个干净。
师父。她无声的喊着,紧紧握着他那冰冷无比的手,泪湿满面。
“苼丫头,为师体内元气早已亏空,救不好了。”易老气息奄奄的看着她,声音无力,“只是白白的可惜了你师兄一条性命。罢了,一切皆是命数,孩子,师父也要走了。”
不,不会的,师父,你不会走的!
她哭着,无声的看着他,心里绞痛万分。她已经失去了无人岛的亲人,失去了师兄,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师父了。
师父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离开苼丫头的,苼丫头还要给你做溪水鱼呢?给你做好多好多溪水鱼,我不让小后再同你抢吃的,师父,你活下去好不好?
活下去好不好?这是她的奢求,如今唯一的奢求。
“孩子,别哭。师父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这一生坎坷不如意,可今后你还是要好好活着。其实师父一直瞒着一个秘密,关于你的秘密。”易老看着她,眼眶也湿润起来。这个老者从未落过泪,如今却湿了眼眶。
桔苼摇着头,她不要听什么秘密,她不要师父像交代遗言一般的说什么秘密,她只要师父活着,只是活着而已。
易老抬起手来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缓缓道:“七百年前的一天,月罗晶石突发异动,冲出为师下的禁制朝着龙宫的方向飞了去。为师寻着痕迹赶去却发现那月罗晶石竟然落入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体内。而那个刚出生的婴孩就是你。”
她听着,安静下来怔怔的看着师父。北阁之中一派寂静,寂静的只能听到她一人的心跳声。
“当年你出生之时便已经没了气息,而恰巧月罗晶石选了你做为它的主人成为了你的心,从而让你活了下来。”易老说着,又猛地咳了一声,喘着粗气。
“别,,说,了。”她无措,拍打着师父的后背,连手都是颤抖的。
“不,这是为师最后一件未了之事,必须要向你说清楚。苼丫头,月罗晶石选择了你,你便是罗衣神女亲自所选的人,是真正的神女。你拥有晶石便要肩负起保护三域的责任,孩子,这是你生来的使命!”
生来的使命?她不要什么生来的使命,她不要做什么保护三域的大人物,她只要所爱所亲之人都好好活着,她只要陪伴在他们身边享受着小欢乐,她不要做什么真正的神女!
桔苼哭着,眼睛已经红肿,脸上许多泪痕擦也擦不完。
“在你出生之时为师便在你体内下了血印,只有师父死了,你体内的月罗晶石之力才会爆发出来。如今,师父命数已定,你要记住善用月罗晶石,善待三域!”
易老说着,后面的话气息越来越弱,声音也越来越小。
师父。桔苼着急,手中作势想要给他输去灵力,可是体内早已亏空用不起丁点。她慌张不知所措,紧握着师父的手,仿佛像是要将他牢牢抓住一般,不让他走。
易老只觉得眼睛越来越无力,他朦胧的看着桔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说道:“孩子,记得一心向善。”
话语刚落,只见易老的手缓缓垂落,眼睛紧闭呼吸停止,周身没有一丝环绕的灵气。
不,不会的,不会的!
桔苼痛苦的捂着胸口,心痛,心好痛,撕心裂肺的痛。
师父,不要走,不要走!
见着师父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散,她惊恐的护住那仅有的身躯,仿佛在护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最后的光亮。
一时间,纵使她拼命的护着,易老的身躯也尽数消散,变化成一丝闪着亮光的白烟从她手中滑过。
“师父!”
师父二字撕裂的喊出。这两字肝胆俱裂,这两字肝肠寸断。她终于完整的喊了一声师父,可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霎时间,合虚山万木尽枯,百鸟同泣,合虚万物一瞬之间尽数凋零。为易老,也为她死去的心。
妒娘听到动静急急的冲了进来,眼前的这一幕让她眼带惊恐。
只见趴在床榻边缘的桔苼周身缠绕着一股极为强烈耀眼的金光,那金光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而那金光竟然慢慢变成了黑色!连同桔苼那淡清衣衫也缓缓变色,从衣裙缓缓变黑一直蔓延到衣襟!
“苼丫头!”她小声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小心向她走去。正当要伸出手去刺痛她的后背之时,便被她周身缠绕的黑气瞬间打开,重重的撞在后面的柱子上。
她重重的吐了一口鲜血,难以置信的看着桔苼,眼中惊愕无比。
她这是入魔了!
“合虚山交出桔苼!合虚山交出桔苼!”
外面传出一阵喧闹之声,声势庞大。
桔苼缓缓从地上站起,眸子黑得深,黑得可怕,黑得空洞无神。
她朝着外面走去,一步一步离那些声讨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合虚山交出罪人桔苼,合虚山交出,,”忽地,那些声音戛然而止,钟山阁台阶下的众神纷纷诧异的朝着走出来的那人看去,天地之间寂静无声。
令璟站在前头,他看着一身黑衣的桔苼,眼中惊异不由得攥紧了手。
她怎会变成这样?
那个人还是她,却又不是她,那样疏离,那样陌生。
“魔,她是魔!”
人群之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众仙神皆躁动起来,向后退了半步。三域十几万年不曾出现过魔,居然今日见到桔苼入了魔道!
此时的合虚山,荒凉一片,本来一派生机盎然的丛林变得灰暗。
桔苼一人站在钟山阁,俯视着下面一众仙神,那样决绝。
这一群人,有的为自己利益各自纷争不惜屠了整她整座无人岛;这一群人,有的害她屡次入险最后师兄被迫献祭;还是这一群人,夺走一半的火灵芝让她没有在最佳时间里救活师父。
这一切都是他们在逼她,逼她走向绝路,逼她背道而驰。
还有他。
桔苼将目光放在那个人身上。天地之间两人四目相对,却早已是旧时已去,物是人非。
“苼儿。”令璟轻喊,目光紧盯着她向她走去。
那一步一步的台阶那样沉重,那样刺骨锥心。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走向了她,与她仅有咫尺之距。
“苼儿。”他再次轻喊,他看着这副冷漠无神的面孔,仿佛不能呼吸一般。
桔苼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转而是手忽地一抬,听到一声利器刺入骨肉的声音。
簪子上染了他温热的鲜血。哐当一声,令璟倒在她的脚边,鲜血将他的衣襟染得通红,那样触目惊心。
她眼中没有丝毫动容,看着腰间挂着的霁月用力一扯,紧紧握在手中。
他曾经说,清风霁月本是一体,他执清风,她戴霁月,从此两心如一心再不相移。
可如今……
桔苼淡漠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手中的霁月缓缓从手中滑落出去,掉在地上落成两瓣。
“霁月,还你。”
从此天涯陌路,再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