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桔苼大步的走了出去脸上还带着些许冷色,玉绛有些疑惑。酒馆里的人都被定住,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玉绛走了进去,酒馆里的人中的定身术便解了下来,安静的酒馆一时又喧闹起来。
喝酒的、划拳的、打趣说笑的,哄闹得很。她走了进去,转身瞧见楼上站了一人。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在此处看见她,脸色惊讶。
玉绛没吭声,冷不丁的转身向门外走去。身后那人见着了赶紧飞身下来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绛儿!”他着急,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生怕她离去又消失不见。
玉绛没说话,大力的将手抽了回来,快步向前走去。
“绛儿,别走!”成忌赶紧走了上去挡住去路, 他万没有想到今日会在此遇见她,自从那日龙宫一别他们便再未见过了。
玉绛冷冷的别过眼去不看他,冷声道:“还请九殿下自重不要挡我去路。”
“绛儿你听我说,我们之间……”
“什么我们之间!九殿下,这里只有我,只有你,没有我们!”她打断他的话,丝毫不愿听他多说一句。
她依旧如此决绝,如同在鲸族刺向他的那一剑一样。她的眼神依旧那般寒冷,带着恨意。
“六百年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成忌说得真切,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原谅?九殿下说笑了,玉绛哪里能够怨九殿下,即使你不惜变幻模样骗人感情只为从我手中获取药灵珠给另一个女人,就算是这些我又怎敢怨?”
“你,,你都知道了?”听她这般说,成忌有些微微诧异。他当初取药灵珠的用途未曾和任何人说过。
玉绛嘴边勾起一丝嘲讽,冷笑道:“九殿下金屋藏娇,用鲸族的药灵珠医好了心爱的女人如今应当很幸福吧?既然幸福那便请你不要再出现我的面前,否则只会让我想起这六百年来你这张面孔有多虚伪,有多让人厌恶!”
“绛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有些着急。
“那是如何?那个女人亲口告诉我药灵珠在她口中含了六百年,整整六百年,成忌那珠子你用完了倒是知道还我了?”
“我……”成忌一时哑口无言,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缓缓向她伸出手去。
可玉绛一把躲开,根本不给他靠近自己的机会,冷冷的瞪着他:“我告诉你,你欠我的太多,我玉绛就不一一和你算那些烂帐,只希望你尽快消失在我的面前,再也不要出现。”
说完,玉绛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不愿见这个人,她与他的往事也与那把剪掉的头发一般,早就消失殆尽。
见着她离去的背影,成忌眼露悲伤。他知道她恨极了自己,也知道自己亏欠了她太多。可他还是奢望她能原谅自己,哪怕一切重新来过。
可他不知,对于玉绛来说经历的这种种,绝非‘重新’二字便可了结。
…………
回到坟妖谷时天已大黑,坟妖谷亮着阴绿的荧光,倒是把整个结界照通亮。
流光见来人,赶紧兴奋的从空中飞了下来,树在她面前盯着她。见她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可是至阴至邪之气未寻到?”见她沉闷着一言不发,兴致不高。
桔苼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黑气现了出来立在手中。
“你找到了!”流光高兴的乱飞,有了这至阴至邪之气这坟妖谷中的怨灵便能够抵挡外面的阳气了。
“既然找到了,趁着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赶快动手,不然哪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将那化骨水找到对付你!”
桔苼没有言语,只是走到山谷旁边盯着那些躁动的荧草,手中缓缓运气将它们的怨灵都释放出来。
至阴至邪之气就在手中,怨灵们就像是吸血虫闻到血腥味一样兴奋不已。
她淡漠的看着手中的黑气,半天也未行动。
“小丫头,还等什么呢,这数千怨灵早就等不急了。若是让外面那几域君主知道这里面的异动,那可就遭了!”见她迟迟未动流光有些着急,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
桔苼看着那些怨灵,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无人岛横尸遍野的场景、师父师兄死去以及化骨水侵蚀坟妖谷的画面。这些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在警示着她。
天地不仁,众神虚伪,是他们一步一步将她推到绝路,既是如此……
“坟妖谷一众怨灵,就此醒来吧。”她大手一挥,将黑气运行至结界上空。那团黑气瞬间被分割成数千道邪气缓缓注入那些怨灵的体内。怨灵得到至阴至邪之气的加持,体内怨气更加强大,纷纷蜂蛹似的向结界冲去,一时间当年三域君主齐齐布下的强大结界被这数千怨灵生生的冲破了。
怨灵重新获得自由,兴奋的随处乱窜,整个漆吴山都是坟妖谷怨灵的身影。
“太好了,太好了,本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当年三域众仙神滥杀无辜,如今便就让这暗潮涌动的三域更乱些吧!”流光兴奋的大笑,随即也激动的向外面飞去。坟妖谷怨灵一出,三域必将大乱!
原本亮着荧光的坟妖谷顿时暗淡了下来,这里之后便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山谷。这里不会再是谁的葬身之地,更不会是能够囚禁住她的牢笼。
桔苼缓缓的闭上眼,她一身黑衣显得有些昏暗阴沉。
她缓缓睁开眼,抬头朝着九天天空望去,随即便化成了一团黑气消失不见。
九天天池之中。
“仙倌,要不要小仙去为您取壶酒来?”
天池中央的凉亭之中,仙童躬着身子向水遇询问着。
水遇有些慵懒的靠在坐榻上,对他摆了摆手:“如今地海的九殿下在此,还饮什么酒,若是饮酒误了大事可如何是好?砌壶茶来吧!”
“是。”仙童接到命令,快步的走了下去。凉亭之中只有水遇一人坐在那处。
忽地,一阵凉风突起,他眯了眯眼睛,只见远处有一黑影朝着这边飞来。他定睛一看,立即惊声呼出:“小神,,”
话还未说话,桔苼一道灵力过去便把直直的定在原处。夜已大深,周围没有什么人。外面守卫的九天与地海的仙兵都已被她定住,这天池之中再没有多余的人。
天池之下,桔苼推开宫殿的大门,缓步的走了进去。
水遇的这宫殿至宝无数,不过都没入她的眼。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是落再中间那寒冰床上,躺着的那一个人。
她脚步轻缓,寒冰床上的那人静静的睡着一动不动,整张脸惨白得可怕。
桔苼小心翼翼的走近,清晰的看着他的面容。他睡得很安静,连气息都有些微弱。
这么久以来,她都未曾好好端详过他的模样。他一点也没变,还是当初的那个他,可是她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桔苼。
她紧紧的盯着他,忽而笑了:“令璟,在极霄雪域时你为何要救我?又为何要替我找到众生志?你明知道我看了那书就会想起一切,却为何还要帮我?”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想起无人岛的一切恨他?
“这一切都像是梦一般。谁也不会知道,当初我在无人岛见到的第一个外来人,居然与我有些莫大的纠葛。”
她忽而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她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生怕他告状说自己吃了海里的鱼。她那时绝对想不到,那个一身青袍清冷绝尘的人,居然与自己这般牵扯不清。
“令璟,你不会知道在暗域之时我有多希望你信我。你也不会知道在那一刻我对自己说,若是你愿意同我站在一起,我便可以什么都不顾了。可你没有,你还是将火灵芝送到他们的手上,将我最后的希冀粉碎得一点也不剩。”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我多需要有人信我陪在我身边,可是如今那些信任与陪伴我都不需要了。”
她语气平淡空洞,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云淡风轻。
“令璟,合虚山时的那一簪算是了结了我们的过去。你救了我多次,如今我还你。”
说完,她手中缓缓凝气,一股强大的灵力朝着令璟的体内输入。极霄雪域、西南岛地牢还有观迎草的人情,今日就一并还你。
“喂,我说老九,让你守着老五你去哪里了?”
外面一阵声音响起,桔苼立即收回手朝着门边看去。有人要进来,她赶紧向旁边的柜子处走去躲在后面。
“听小豆儿说桔苼从坟妖谷出来了,我便去找了她。”
百里与成忌二人推门进来,边走边道。
“你去找她干嘛?”百里不解,摇晃着扇子。
成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本想着找她来看望一下五哥,谁知道她绝情得很,听我说五哥病得很重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是苦了五哥对她那般好,如今病了却都不见她来看一眼。”
“唉!”百里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们二人之事真是错综复杂,还是等老五醒来之后再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我们就别掺合了。”
两人边走边说的走到寒冰床上,纷纷朝着冰床上的令璟看去,面色诧异。
“咦?老五这……这脸色怎的开始有血色了,方才进来看脸还是惨白的!”百里诧异,伸手向令璟手中脉搏处探去,又是一惊,“脉搏也有力了许多,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寒冰床的效果吧?”
“不对,”百里摇了摇头,“只不过才到这寒冰床上睡了一日哪里有这么大的效果,父君可说了要睡上七十九日!”
成忌也觉得疑惑,但若不是寒冰床还能是什么?这里死守严防的难道还有人进来替他五哥医治?
“按照这恢复速度,想必不要七十九日他便可以醒来了!”